第3章 我只要他一只耳朵（1）

邻里亲朋一边往外走，一边有人忍不住地感叹道： “哎！多好的人呀！摊上这种事！ ”

“哎！可不是！这是什么人造的孽呀！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有人附和着。

对呀！害死姐夫和孩子的是什么人呀？众人的议论声，引发了张振华的思考。

“国00226！”张振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声说。

众人循声看去，都看向了正陷入沉思的张振华。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张振华自知自己又不自觉地把心中所想说出了声，于是赶忙解释说：“这是车牌号！枪就是从那辆车里射出来的！”

对呀！张振华当时就在事发现场！

“阿四，回头告诉脚行里的弟兄：留意一下这个车牌号的汽车，看看是谁家的！”刘叔对着阿四吩咐着说。

“好的，刘叔！我记下了！”

“对了！你们还可以留意一下！看看附近医院里有没有收留一个被刺瞎了一只眼的人。”张振华听到他们可以打探消息，忍不住赶忙提供了一个重要消息。

这次阿四没有立即应承，就连刘叔也没说话，众人更是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他，等着他给出解释：为什么要找一个被刺瞎了一只眼的人？

“当时，是小和尚甩出了一把飞刀，刺瞎了车上一个人的一只眼睛！”小翠不无炫耀地插嘴说。

见众人一副不太相信的眼神，有些狐疑地打量着他，张振华只好略有些腼腆地解释说：“当时那人正好从车窗里露出头来，似乎是想看看人死了没有！我就甩出了一把飞刀。随后只看到那人一把捂住了眼睛，车就开走了！我也不敢确定飞刀扎进眼睛了没有！”

“扎上了！绝对扎上了！我都看到那人指缝里流出的血来了！”小翠赶忙接话，生怕别人不相信似的。

“好！好样的，小伙子！”刘叔忍不住对张振华称赞道，随后又对阿四吩咐了一声， “阿四，你这就去，先扫听扫听这座医院里头！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瞎了一只眼的混蛋！”

 阿四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阿四出去后，众人又继续王病房外走，他们都要各自回家去了。

本已经走到病房门口了的刘叔，又忍不住扭过头问道：“静雯，你爸没得罪什么人吧？” 

“刘叔，你知道的！我爸那脾气，这么些年了，跟谁红过脸呀？就连训斥手底下的员工，都会琢磨好半天。他能得罪些什么人呀？”说到这里，静雯又有些泫然欲泣。

是呀！朱先生，性格那么绵软的一个人，能得罪谁呀？

“让一让，让一让！”

“枪伤！肺部、腹部中弹！快！快推进急救室！”

…… 

正在众人即将全部离开病房的时候，医院走廊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一个个急促的声音在病房外响起，立即引发了众人的好奇！

“又是中弹的！走！去看看！”

这会儿众人反倒不着急离开医院了，一起跟着那些医生、护士、家属走向了急救室。

众人都走了，就连小翠都好奇地跟了过去，病房里反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张振华忍不住问道：“静雯，租界里头，经常有人打枪吗？”

“偶尔也能听到！不过，比租界外头好多了！租界外头，经常能听到枪声，时不时还会听到人的惨叫声、惊呼声……”

“喔！看来，这租界，也没想的那么安全呀！”

“半年多以前的时候，如果夜里听到打枪声的时候，其实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谁家都不会怕的！”

“喔？这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静雯苦涩地看了一眼张振华，忍不住笑了笑说，“因为那时候呀，夜里打枪，都是咱们的人在趁夜杀鬼子汉奸呢！咱们小老百姓不仅不用担心害怕，还只会觉得高兴呢！”

“那这会子……”张振华说了半句话，等着静雯给填充后边半句话的内容。

“这会子呀！哎！怎么说呢！小鬼子们，没多大长进，不是集体行动的话，连军营都不大敢出来！”见张振华仍竭力睁着那双小眼睛盯着她，期待着下文，朱静雯只好继续说道，“是76号，一个汉奸特务组织！他们这些汉奸呀！倒是很熟悉咱们自己人夜战的那些法子，常常也会在夜里抓咱们这边抗日的爱国人士！”

……

“个文化人！中枪的，又是个文化人！”

两人正在聊天，小翠突然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跟个耳报神似的大喊大叫着。

“什么文化人？姐姐刚睡下！你大吵大叫地喊什么呀，小翠！”张振华赶忙制止住她说。

“刚刚那个中枪的，和你姐夫一样，也是个文化人！”小翠赶忙竭力压低嗓音说。

“什么意思？”静雯有点懵，语无伦次地问着。

“我刚才问了！刚刚那个进了急救室的，和你爸一样，也是一辆黑汽车，上来之后，啥话都不说，开枪就打！听说，他媳妇当场就死了……”

“是那个编辑王文，申洲日报的编辑王文！他跟朱先生一起吃过饭，我见过他的！”这时候，刘叔也推门进来了，打断小翠惊讶而焦急地说着。

“你们是说，杀死王文的，和杀死我姐夫的，是同一拨人？”这会儿，张振华也听明白了，赶忙确认道。

“对！一定是同一拨人干的！”刘叔斩钉截铁地说。

“一定是鬼子汉奸干的！肯定是爸爸在报纸上骂那些鬼子汉奸，他们见阻止不了爸爸，就对爸爸痛下杀手了！”朱静雯咬牙切齿地说。

正在这时，又有人闯进病房。

“找到了！找到了！是瘦猴葛老二！”阿四一把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来。

阿四看着一脸惊诧，正死死盯着他的众人，赶忙解释说：“那个杀人犯呀？被扎瞎了一只眼睛的杀人犯！”

“你是说，那个瘦猴葛老二，就是杀死我爸的那个混蛋？”静雯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呀！巡捕房的人已经把葛老二那个杀人犯给抓住了！就在……”

阿四的话还没说完，躺在病床上的张亦舒一下子被惊醒了。

“什么？抓住了？谁？是谁？是谁杀死了我的聪儿？”张亦舒像是从地狱里苏醒的鬼魂一般，恶狠狠地睁大眼睛瞪着阿四，仿佛要把人给生吞了。

阿四被吓了一跳，到嘴的话，都不知道该咋说了。

“快说呀！”也不知是谁催了一句。

“瘦猴！李四宝手下的瘦猴！那个瘦得一股风就能把他吹走的大烟鬼，葛老二。”阿四的手被张亦舒抓得生疼，赶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