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峰回路转（上）

鹤城近郊稀稀拉拉居住着一批中老年群体，他们不想去市中心跟年轻人凑热闹，只想守着清静，度过自己的余生。 

高考后的第二天清晨，“夕阳粉”舞蹈队成员结束晨练，惊奇地发现孤儿院门口排起了长队！几人只思考两秒便幡然醒悟：肯定是某家APP在做地推，免费领鸡蛋！本着“免费的东西拿不到算丢”的持家理念，他们毫不犹豫地加入队尾。 

孤儿院别墅内，蓬头垢面半睡半醒的白林，被早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徐妈强行拽着耳朵从被窝里揪出到客厅的椅子上，瑟瑟发抖。 

“哎呀，您看这孩子，昨晚肯定撸多了，这么赖床。”徐妈满脸堆笑给对面客人水杯填满。“您刚刚说您是哪所大学招生办的？” 

“我是财经大学招生办的……。”客人咂摸着“撸”这个词的含义，盯着面前的白林回应道。 

“财经大学！那一定很有钱吧？你们能出多少奖学金？”徐妈满眼放光！ 

“奖学金？什么奖学金？”客人一脸疑惑。 

徐妈马上收起笑脸，打开大门：“下一位！” 

财经大学招生办的客人，头顶三个问号恍恍惚惚一脸懵地被请出了别墅。 

“徐妈你吃相不要太难看哦！”白林捂着嘴憋笑。 

美艳的中年妇女只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后面两位科技大学、地质大学招生办负责人也获得了相同的待遇，进来不到两分钟，全被徐妈礼貌地请了出去，只因为他们对“奖学金”三个字的一脸茫然。 

“你再这么下去，我就只能去超能学院了！”白林抱怨。 

“慌什么？你没看到排多长的队吗？下一位！”徐妈继续迎客。 

“徐女士你好！我是鹤城大学招生办负责人！”在别墅破旧铁门前排第一位的客人马上蹿出，死死抓住徐妈的手握住。 

“哟连我姓什么都知道了，背调做的挺充分啊！”徐妈发现来者不善。 

“岂敢岂敢，只是敝校对白林同学志在必得，所以功课做得比较足……”稍微一顿，客人凑近徐妈耳朵低语道：“奖学金我们有充足的预算！” 

“快请！快请！白林去泡一杯卡布奇诺！”徐妈一把拽进客人，“嘭”一声关上大门。 

排队的长龙突然发起一阵骚动。 

“真不愧是我们鹤城第一名牌大学呀！一句话就熄灭了状元家属的嚣张气焰。” 

“看来咱们是没戏咯，状元的竞争太激烈了！” 

“别灰心啊！状元不行，还有榜眼探花那！” 

“还榜眼探花？你们没听到消息吗？昨天核心城‘超能学院’派出各路人马到六大城邦，把这次高考成绩排名前十的学生都走访了一遍，我看咱们都没戏！” 

“你哪个学校的啊？消息这么灵通？” 

“蓝翔大学啊！” 

“……” 

别墅内，鹤大招生办负责人正品尝着白林泡制的卡布奇诺，啧啧称赞。 

“想不到，想不到呀！白林同学这咖啡冲调的也是状元水平！” 

“速溶的！”白林眨巴眨巴眼睛。“你以为徐妈舍得钱买咖啡机吗？” 

“额……难道是因为有状元郎的劳动加持，才让咖啡大放异彩吗？”客人从容不迫地应答。 

“你这舔的功力……让我都尴尬了！”白林表示服气。 

“滚一边去！会不会说话！”徐妈一屁股挤走了客人对面的白林，坐了下去。 

“刚你说鹤大对奖学金有充足预算？”徐妈从茶几下抽出昨晚验算的草纸。 

“没错，徐女士，鹤大是咱们鹤城高校排名第一！六大城邦排名第三的名牌大学！我们毕业的校友，有当校长的，有成为企业家的，为社会输送的可全都是高端人才……”客人放下咖啡杯，滔滔不绝。 

徐妈伸出两根手指，放到鹤大招生办负责人面前。 

“奖学金这个数，能出吗？” 

“这是……20万？徐女士是瞧不起我们鹤大么？白林同学最少值50万奖学金！”客人兴奋地搓手。 

“200万！”徐妈扬了扬手里的草稿纸。“培养一个状元容易么我？” 

“这个……”客人面露难色。 

“从小到大？我只花了你20万啊？”白林记起昨天徐妈说要10倍的奖学金。 

“你闭嘴，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徐妈使劲朝白林挤眼睛。 

“这个时候，做这种暗示不合适……”白林羞涩地回挤，顺便还抛了一个媚眼。 

对面鹤大招生办的客人都看傻了！ 

“咣”徐妈一拳把白林撂倒，眼神凶狠地盯着客人：“预算不是很充足么？这点儿都拿不出来？” 

“能……不过我要打个电话跟校长请示一下。”客人起身说。 

“快去！”徐妈摆摆手。 

“得嘞。”鹤大招生负责人立刻跑到厨房，打起电话。 

“我要找我亲妈去！”白林捂着头眼角挂着泪痕。 

“我养你到大，只花了10万！刚才还多说了一倍！”徐妈洋洋得意。 

“我还要找我亲爸去！”白林快哭出来了。 

“把我这份养育之恩还完，你爱去哪去哪！”徐妈撇了一眼厨房：“200万还要跟校长请示，看来这预算也是吹牛。” 

“200万！一口价！白林同学，欢迎你来鹤城大学！”招生办负责人满面红光，洪亮的嗓门在报价时候故意提高了八度，丝毫不掩饰内心的亢奋。 

“羊驼的！要少了……”徐妈见电话时间还不到2分钟，一脸懊恼。 

白林冲徐妈挤了挤眼睛，起身自信满满地说：“近水绕远山，芳草连着天边长，人间处处尽是峰回路转！” 

“对，对，峰回路转！白林同学的诗写得真好！”招生办负责人由衷称赞。 

“这是娄德华的歌，不是我写的。”白林摇摇头。 

“挺老的一首歌吧？我真听过。”负责人头顶出现一个问号。 

“算了算了，这不是重点，我只是想告诉你，除了奖学金的200万，还得要给我掏1000万的违约金！昨天来了一个核心城‘超能学院’的骗子，让我签了一份什么意向书，如果不上他们大学要赔偿1000万违约金！这样加起来，你们鹤大得出1200万！”白林道出峰回路转的含义。 

“漂亮！”徐妈攥紧了拳头，激动得面色潮红：“没白养这小子！随我！脑瓜转的真快！”中年美艳妇女在内心呐喊。 

“哐当”招生负责人僵硬在原地，手机径直跌落在地上。 

“你……有病吧？1200万，直接抢银行去得了！”负责人彻底收敛了笑容。 

“你才有病！拿不出来就回去吧，后面一堆人排队那！”徐妈捡起手机塞回负责人手中，拉开大门，做出了请的手势，顺便不忘冲门外大嚷一声：“下一位！” 

鹤大招生负责人怒气冲冲地走向门口，也大声喊起来：“我倒要看看，哪家学校能出得起1200万的奖学金！” 

“嘴咋这么欠，还真不是善茬啊？”徐妈恼羞成怒，摆出骂战姿态。 

“嘿嘿，我们鹤大得不到，别人也休想！我劝你重新考虑200万……”还没等话说完，鹤大招生办负责人被徐妈一脚踹飞到空中，只隐隐约约留下一句话： 

“不讲武德，摆的是骂战姿势，却直接用脚！君子动口不动手……” 

“徐妈他骂你，说你脚是手。”白林站到徐妈身后，眺望着招生负责人在空中变成一个黑点。 

“臭小子，真有你的，1200万！待会儿给后面的杀价打个五折，赚他600万！”徐妈欢喜地掐住白林的两腮揉搓：“你脑子怎么转那么快！” 

“因为我说的是实话啊！”白林的脸被揉搓成包子样。 

“什么？”徐妈一脸错愕：“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我也是刚想起来的！”状元一脸无奈。 

思考片刻，屏住呼吸，徐妈冲排队的人群大喊起来：“出得起1600万奖学金的请继续排队，出不起的请回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轰隆隆”人群瞬间炸开。 

“这特么，奖学金要1600万？把自己当球星了？” 

“什么意思，我咋没听明白，什么奖学金？” 

“这潜规则你都不知道，还来排什么队？” 

“散了散了，把我们学校实验楼卖了也不值这个价。” 

排队的长龙在一片叫骂声中缩短了五分之四。 

“徐妈，我接受命运的安排了，还是去‘超能学院’算了，以后请叫我超人林。”白林掏出手机，开始玩“亡者农药”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