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唉，没救了

　　郭氏见几个孩子像过年一样，嘻嘻哈哈地吃个没停，根本就没停下来的意思，不禁叫唤道:“我的苍天呦，作孽呦，一个两个反了天了。”

　　周氏有心阻止几人，谁知四个孩子压根就不搭理她，别说听她说话了，就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朱氏虽然面无表情，心下却乐开了花，看到郭氏和大房吃瘪，就是痛快。哈哈，一想到李氏刚刚愁眉苦脸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拍手称快。

　　哼，吃着一锅饭，冠着同一个姓，凭什么李氏要摆出官家娘子的做派？真是够恶心的，有本事别在花山村住，去镇上当有钱人呀。

　　沈小龙其实原本还有点犹豫，觉得自己这么一个男子，闹起来不合规矩，多少还有些难为情。

　　可现在他把话都说出来了，才发现心中是如此地痛快舒畅。他本来就想读书，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为什么要惧怕他人笑话呢？

　　他爱怜地看了看正在大快朵颐的沈小虎，以及心情愉快的沈小荷二人，第一个感到自己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以及无法抗拒的使命感。

　　他要加倍努力，他要出人头地，他要好好地保护自己的家人。

　　“行了，小虎，你别吃太多了，小心撑着胃。”见沈小虎敞开肚子吃，沈秋生不无担忧地说。

　　当然，他自然不是担忧沈小虎会吃撑了肚子，而是担心他们没有分寸，把那些剩饭剩菜都吃光了，又惹爹娘生气。

　　沈小虎却似乎没听到一样，根本不理会他，而后在沈定松父子三人的注目礼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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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下来，沈小荷四人身心愉快，记忆中，她们从来就没有这般痛快地吃过饭。想不到吃饱饭的感觉，竟是如此的舒服。

　　不用周氏吩咐，她们四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把碗筷收拾并洗干净。

　　沈小菊心情也不错，虽然她娘不是什么勤快的人，但她爹这个木工，做了十几年的活，没想到居然……居然一文钱也没存下来，全部交给了郭氏。今晚发泄一通，她现在觉得神清气爽，别提有多自在。

　　天色已黑，其他人纷纷回屋，沈小荷几人洗了脚后，便直接在堂屋里打地铺。

　　沈家的堂屋其实挺大的，专门用来吃饭和待客。但是因为沈家人多，吃饭的时候满满当当两桌子人，看上去有点狭仄。此刻人都散开了，只剩她们一家四口，因此看上去挺宽敞。

　　往日里都是周氏带着沈小荷沈小兰一块睡，沈秋生父子三人另外一起睡。可今晚孩子们似乎跟商量好了似的，宁可四人睡在角落里，也要避开她们夫妇二人。

　　沈秋生长叹一口气，似乎在和她们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大家不愉快呢，这样对大家都没好处。”

　　他以为，孩子们会回应他，说点什么。

　　哪想，四个孩子根本就不搭话，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唉。”他叹了一口气，而后伸手将单薄的棉被盖在周氏身上，轻轻掖了掖被子。“睡吧，孩儿他娘。”

　　周氏心里有事，哪睡得着，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虚空。她在想，为什么一切都和她想的不一样呢？为什么孩子们会变得这么陌生呢？

　　为了不浪费灯油，沈秋生早早便吹灭了烛火，因而，堂屋里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偌大的屋里，只能听到所有人的呼吸声。

　　“哥，姐，要不明日我们去趟外公家吧，叫舅舅借我们几两银子当学费？”突然，寂静的黑暗中响起了沈小荷的声音。

　　“不准去。”周氏说道。

　　若是她们去借钱了，爹娘她们肯定会仔细盘问的，她不能让娘家人知道她们的现状。

　　“怎么，哥想读书出人头地，娘你也要拦着吗？”沈小荷反问。

　　周氏沉默片刻，才说道:“小龙，你不是块读书的料子，去了也是浪费钱？再说了，你不会真的那么狠心，丢下家里那么多田地不理吧？”

　　沈小虎不耐烦地说:“娘，你是我们的亲娘，怎么可以跟奶和大伯他们一伙呢？我姐说得对，既然饭是一起吃的，那地也应该一起种呀。我们为什么要把种地当成我们自己的分内事呢？其他人没份的吗？”

　　周氏忍不住用哀求的语气说道:“你们别去行不行？”

　　“想我们不去也行，你先从奶奶手里把你的嫁妆要回来呀。”沈小兰冷冷说道。

　　“这……”周氏哑口无言，方才郭氏那态度，已然表明不承认这事了。想也知道，她那嫁妆是拿不回来了。

　　沈小荷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问道:“娘，你该不会是在想，我们奶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当年把嫁妆交给她保管，对吗？那我告诉你，我奶早在前两年就将你的嫁妆变卖了，卖了足足十多将银子呢。至于花在什么地方，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她。”

　　“不可能，你奶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那嫁妆你奶会留着给小龙和小虎的媳妇，她绝不会变卖的。”沈秋生忙辩护道。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这话是我亲耳所听的。奶奶把这嫁妆卖了后，全部钱都给了大伯，这事千真万确，我为什么要骗你。”沈小荷继续道。

　　沈秋生仍不相信，摇头道:“你奶虽然偏心，有点糊涂，但也不至于会做出这种事，你肯定是骗我的。”

　　“哼，爱信就信，不信拉倒。”

　　沈秋生继续维护郭氏，“我知道你们不喜欢你们奶，可也不能胡乱编排她。待明儿早上起来，我就去找她，问清楚这事儿。”

　　沈小荷又是一笑:“爹，那我再问你们一句，如果奶真的亲口承认，是她偷偷把娘的嫁妆变卖了，那你们会怎么办？你们敢去找她讨个说法吗？”

　　“我……”沈秋生哑了。

　　“不敢是吧？呵，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喜欢自欺欺人，即便事情发生了，你们也不会有所反应。我猜，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奶如果真的卖了娘的嫁妆，那绝对也是为了这个家好，逼不得已之下才会那样做的，对吗？”

　　不得不说，沈小荷这句话真相了，因为沈秋生潜意识里正是这样想的。

　　“唉，没救了，睡吧，明日还要起早。”沈小兰听不下去了，拍了拍沈小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