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至厉家

　　帝都厉宅。

　　暮湘沉默地跟在厉寒身后下了车，一抬眼，被眼前建筑超乎想象的宏伟猝不及防地惊住了。

　　这是一幢欧式风格的别墅，不，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一座硕大的城堡。

　　父母还健在时，暮湘的家也有一百多平。

　　原本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算得上优渥，如今回头去想，只觉得是她太过天真。

　　最顶级富豪的生活，远比她穷尽想象还要更加奢靡。

　　厉寒微微侧目，用余光瞥到了她脸上不加掩饰的惊愕，嘴角扬起，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意，“怎么？你也喜欢这房子？！”

　　暮湘乍然回神，立马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没……没有！”

　　“呵！”男人淡笑一声，语气却冷意十足，“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我吗？”暮湘伸手指了指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出疑惑的光，“为什么？！”

　　她问的并不仅仅是为什么要她住在这里！

　　心头的疑问还有很多。

　　眼前这个个子高高，模样帅气的大男孩，到底有什么意图？！

　　当初，他为什么会去学校寻她，为什么会认识妈妈，他与父母之间又有怎么样的渊源和联系？！

　　厉寒却仿佛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没有回应，只是先一步径直往前走去。

　　踏入大门，一个面色和善的中年女人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少爷回来啦！”说完才发现，厉寒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她好奇地问，“这位是……？”

　　暮湘莫名觉得这个女人有些亲切，犹豫了一瞬，便准备开口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淡漠低沉的嗓音，先她一步，“她是郭怀君的女儿！”

　　中年女人听到这话后，脸上现出一抹明显的错愕，但在看到暮湘稚气未脱的小脸后，又立刻收敛了神色，只是向厉寒投去一道质询的眼光。

　　“先把她安置下来，回头再说！”

　　中年女人没有多问，顺从地点了头，然后走向暮湘，“小姑娘，来，跟我去楼上客房吧！”

　　“不！不去客房！”厉寒冷冷地盯着暮湘稍显局促的眼睛，“她不配！”

　　“这……”中年女人尴尬地立在原地，看看暮湘，又看看厉寒，“可除了客房，就只有下人住的房间了，但目前下人房也已经全部住满……”

　　“不是还有一个小楼梯间么？”

　　“楼梯间……”中年女人转头朝楼梯的方向看了看，“那个小房间没有窗户，阴暗潮湿，一直都只是堆放杂物，从来没人住过！”

　　“她住了之后，不就有人住了！”

　　“少爷……”中年女人于心不忍，想劝几句。

　　厉寒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转身便走，步态决然。

　　暮湘呆呆地站在入户门不远处，双手下意识地搅在一起，僵硬的肢体动作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

　　中年女人看着她，叹了口气，温和地说，“小姑娘，你叫郭什么？”

　　“我……我不姓郭，我跟妈妈姓暮，我叫暮湘！”

　　“暮湘……名字好听，人也好看！我姓孙，是厉家的保姆，你叫我孙妈就好！”

　　“嗯！孙妈好！”

　　“哎！”孙妈笑着应了，“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我找人去将……你的房间……收拾出来！”

　　当时的暮湘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只以为从福利院出来，便脱离了苦海。

　　如今回头看，只觉得当时的自己还是太过涉世不深。

　　原本在福利院，要与其他女孩子同住一屋，十几平米的房间要挤七八个人。

　　楼梯间虽然狭小，但好歹是独自一间，比起福利院还是好上不少，因此，暮湘并不嫌弃。

　　她，也没有资格嫌弃！

　　厉寒年纪轻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自那天离开后，几日都没回家。

　　这天，暮湘只午睡了一小会，便醒转过来。

　　一到夏季，帝都便闷热难耐，这个小小的楼梯间，没有窗户，也没有空调，实在是闷得难受。

　　想出门透透气，她下了床。

　　才开了一条门缝，便见客厅里有两道人影，在交谈。

　　不好意思打断旁人，她便停住脚，想等人家说完再出去。

　　无心地偷听，却令她的心一分一分地下沉。

　　“少爷，那件事其实也不能怪到暮湘的头上，您何必要将怨恨都加诸在她的身上？”

　　冷淡凌厉的声音在硕大的客厅回响，“她母亲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今她不在了，理应她的女儿来还债！”

　　“可，暮湘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我看她倔得很，什么都懂！”

　　“她才不到十一岁，如今又没了父母，其实挺可怜的……”这句话好似触到了厉寒的逆鳞，他的声调瞬间高了几度，阴沉中带着压抑，蛮横地打断了孙妈的话，“她没了父母？那我呢？！我的父母、姐姐，我所有的亲人，全都因为暮韵那个贱人，离我而去！这笔账，我不找她，还要找谁去算？！”

　　厉寒眼神狠厉，目不转睛地盯着孙妈，模样好似地狱的罗刹。

　　孙妈都被骇住了。

　　她嚅动嘴唇，犹豫再三，还是小声说，“暮韵做了郭怀君的小三，破坏了小姐的家庭，确实不道德！但，没有人能料到，他们两个私会时，会正好被外出逛街的老爷、太太和小姐遇上！也没有人能料到，为了躲避追逐，他们会双双出了车祸！那，只是一场意外！”

　　“什么意外！”厉寒不耐地将手一挥，“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有因有果！我从不相信什么意外！如果不是暮韵插足我姐姐的家庭，怎么会有那场车祸？！渣男贱女死不足惜，但我爸妈和姐姐凭什么要给他们陪葬？！”

　　“可暮湘是无辜的呀……”

　　“她无辜？她是不伦的产物，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从今以后，她在厉家，地位连下人都不如！吃穿都不许给她好的！每月只给最基本的生活费！如果她有意见，让她亲自来找我！”

　　“少爷……”孙妈不忍心，还想再劝，厉寒却扫过一道冷冰冰的眼神，“孙妈，我一直很尊敬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