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部机器

    “地震了！”

    村民们丢下锄头，聚集到打谷场上。

    “村长呢？村长哪去了？”

    “那个捡屎的，一夜没有回来。指不定又拍哪家寡妇门去了呢。”村长夫人叉着腰，扯着嗓子指桑骂槐。

    那徐寡妇也不是受气的主，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哪还管得了孩子正在怀里吃奶呢。坦着半边奶子，阴阳怪气地说：“哟，自己家男人不见了，在这儿撒什么疯呢。你倒是挨家挨户床上寻去啊！”

    “徐寡妇！老娘忍你很久了！你个扫把星婆娘，克死自家男人，又来我们家作妖。我家那个不中用的男人，就是被这狐狸精迷得跟丢了魂儿似的。”

    徐寡妇说话软绵绵的，声音很是好听，可句句话都能把人往死里戳：“老嫂子哟，话可不敢这么说，我看咱们村长，可是中用得很呢。”说完，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村长夫人差点背过气去：“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

    甬道里，拾村长耳根发烫。

    在村里尚且能感到山体摇晃，山腹中，更是山崩地裂大难临头了。

    甬道突然断成好多截，开始上下翻转位移，还伴随着剧烈的抖动和轰鸣声。几人抱团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拾村长心里害怕，嘴也不闲着，似乎想以斗嘴这种方式缓解心里的恐惧：“老骗子，你他妈不是说有惊无险吗？”

    “闭嘴！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算漏了你这么个背时玩意儿。”

    拾钦面色惨白，紧闭双唇，死死地抓住村长的大腿根儿，手指都要抠进他肉里了。

    小翠被老道护住，只是心里害怕，一直哭。

    村长听着哭声，越听越是心慌，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小翠，你别怕，别哭。你哭得我心里直发毛。”。

    可这哪是几句话就能劝住的？小翠一听，哭得更凶了。

    ……

    过了一阵，也就十分钟的样子，对甬道里的人来说，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

    摇晃停止了，轰鸣声也消失了，一切又恢复到之前的死寂。

    几人缓缓的睁开眼，被眼前景像惊呆了。

    甬道不见了，他们正身处在一个空荡荡的圆形大厅里。不应该说是大厅，因为它太大了，比整个拾家村还大，说是一个广场也许更合适。

    柔和的光线从广场的穹顶透出，把周围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广场中央是一个深潭，正是先前吞噬了三头犬的火水潭。

    “这……这……我们……是不是……死了？”半晌，拾钦才憋出这么句话来。

    村长一巴掌拍上他脑门儿，骂道：“臭小子，说什么丧气话！要死你自己死去。”

    忽逢这么大的变故，几个人还全须全尾儿的毫发无伤，看来姚老道那卦算得还有些准头。拾村长嘴里虽不服，打心眼里早对这老道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也习惯了没主意的时候，总会问问老道的看法：“老骗子，咱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了？”

    不知姚老道是习惯了“老骗子”这个称呼，还是惊叹之余无心理会，回答说：“刚才山体震动的时候，你们都闭着眼，我可是看得真切。”

    老道顿了顿，没接着往下讲，却是转向拾村长：“拾奋，你的烟呢？给我一根。”

    “有！有！”拾村长连忙摸出口袋里揉得皱巴巴的卷烟递给老道，却找不到打火机。心里还嘀咕呢，怎么道士也犯烟瘾的吗？

    姚老道右手一翻，一朵火苗从掌心窜起，点着了烟，狠命吸了一口，吐出一根烟柱，幽幽地说：“刚才不是地震，我们进来的那条甬道，或者说这座临虚山，就是一部巨形机器”

    “机器？”

    “是的。干什么用的我不知道，但一定是台机器。刚刚你们拔下的铁柱，应该就是钥匙。现在，机器被启动了。”

    “什么人能造出这么大一台，唔……机器？”拾钦有点不敢相信机器这个说法。

    “天下最擅长机关秘术的墨家，我曾与他们的上代巨子有些交情。我们还一起讨论过机械相关的问题，可就算是举墨家一派之全力，也万万造不出这东西来。刚才我看到，这甬道像……”老道又猛咂一口烟，似在找一个什么词来形容那个情形，“鲁班锁……对！就是鲁班锁，甬道像它一样自由组合变形。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把这临虚山造成一个鲁班锁？这是要开发谁的智力啊？”

    老道没有理会，突然问村长：“拾奋，你拔出来的铁柱呢？”

    “在！在这儿呢。”那铜圈一直套在他中指上，“给！”

    姚老道仔细看着这条铁柱，通体黝黑，柱体上用极其细致的手法雕刻两个人头龙身的形像，两条龙尾呈螺旋状交互缠绕。

    “这不是伏羲、女娲吗？”拾村长失声喊到。

    “哟，想不到，你这个莽夫，也认得出上古大神的形像。”

    “你可别小看我，我可以从小立志要文武双修的。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

    “行行行，你别得瑟了。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儿，看把你得意的。还安天下？你能把你自己家婆娘安顿好了再说。”

    一提到自家婆娘，拾村长顿时怂了。

    自己一声不吭地摸出村，谁知道一下子给折腾到这个鬼地方来了。这要是平安出去，怎么跟那个恶婆娘交待才好啊？要是实话实说，她……能信吗？

    这么一想，拾村长觉得，要是一直被困在这鬼地方，似乎也还不错。

    村长和老道斗嘴时，小翠觉得无趣，起身围着中央的火水潭踱步，走着走着，忽地看到潭边有个圆孔，形状大小，和那黑铁柱一致，想起老道说那铁道可能是把钥匙，那这个孔不就是锁眼吗？连忙叫起来：“道长你看，这里有个圆孔。”

    老道来到洞前一看，又用手中钥匙试探着插一些进去，果然与手中大小合适。

    村长一把抓住老道手腕，说：“老骗子，你可想好了。这一下捅进去，万一再来一次变形，这山崩地裂的，咱还能保个全乎人儿不？”

    这一点老道其实早想到了，方才也只是试探，没敢真往里捅。

    只是现在该如何是好，一时也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