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泽履

    小翠最先醒来，迷迷糊糊地叫拾光哥哥。

    没人应声，四下里看看，所有人都在，唯独少了拾光。

    “村长，快醒醒，拾光哥哥不见了。”小翠带着哭腔，使劲把村长摇醒。

    “唔，什么？”

    “拾光哥哥，他不见了？”

    “不见了？”

    老道和拾钦也被小翠的声音吵醒，发现少了拾光，连忙四处寻找，哪里有他的踪影。

    “这小子，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应该不会，我们几个都好好的，要是有危险，断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的。”

    小翠哭道：“老神仙，那你说，拾光哥哥他到底去哪儿了？”

    姚老道拿她没有办法，连说：“别哭别哭，我这就起一卦。”

    拾村长学艺不成，一直耿耿于怀，不想放过一切挤兑老道的机会，说：“嘿，老骗子，又要搞什么封建迷信的把戏了？”

    老道不理会他，又在怀里摸索，也没有铜钱、神签一类起卦的东西，只摸出一张黄纸，撕碎了随意抛洒在地上。

    “哟，这是什么招式？挺新鲜啊。”

    “万物皆可成卦，你懂什么？”

    老道看着地上的碎纸，低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几人听：“天泽履卦，上乾下兑，如履虎尾，却不咥人，是为有惊无险，化险为夷，终吉。”又抬头望向三人，“卦像上说，咱们这一趟，需得小心谨慎，方能保得平安，机缘到的话，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尽说些废话！在这里，谁能不小心谨慎？还收获？能活着出去就不错啰。”

    拾钦问道：“神仙，那这卦有没有说，咱们现在该去哪里找拾光？”

    “这个，卦上没说。”

    “……”

    “不过，依卦像说，咱们该走了。”

    “走？往哪走？不管你徒弟了？”

    姚老道笑到：“各人有各人的机缘，这履卦的意思，就是得走。拾光走他的路，我们走我们的路。这是天意，不可违、不能违。”

    说话间，老道起身已向洞内走去。

    “老骗子，说得倒是轻松，真就不管了？”村长嘴上不承认，可这一路走来，但有危机，全凭老道指点化解。这老家伙虽然总是没个正形，每到关键时刻，又都能拿出主意。这一点，倒是不得不信。连忙让拾钦在这儿留些记号，万一拾光回来，也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甬道尽头，老道举着明珠照亮石壁。

    上面刻满了文字，跟拾钦说的一样，方方正正地，很像汉字，却又不完全一样，反正是一个也不认识。

    小翠注意到出现最多的符号是由一个“米”和一个“库”合成的一个字，其它的大多也是类似。偏旁部道都认识，合在一起却一字不识。

    “嘿，老骗子，这上面说的是个啥？”村长问道。

    “这个……我也读不懂。可惜这里没有纸墨，不然，还能拓下来，拿回去研究。”

    “没关系呀，我可以记下来，回去写给你看。”小翠说。

    “你能记下来？”

    “唔。能呀，这有什么难的？我看一遍的东西，都能记下来。”小翠天真地看着老道，似乎不知道自己有一项多么了不起的本事。

    “你……真的可以？你是怎么记的？”拾村长对小翠的话也相当惊奇。

    “嗯……这……我看一遍就记住了呀，想用的时候，就在这里找，然后，就能看见它了。”小翠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

    姚老道惊喜的问道：“真的？你是从哪里学来这本事的？”

    “没有学呀。我一直就会。以前在学校让背课文，我看一眼就可以。背的时候就想一想，它就在眼前了，就跟照着读一样。我还奇怪，为什么我的同学会背不出课文。”小翠歪着头说，“不信，我给你背一遍《讨武氏檄》：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

    “好了，好了。”姚道士连忙打断她，“真想不到，这拾家村里，究竟藏了多少奇人啊？”

    “那当然了，我们村，人杰地灵，个个都身怀绝技。比如我……”拾村长有些得意，不禁想吹嘘一番。

    “说别人我信，就你，一膀子蛮力气，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你……”

    斗嘴归斗嘴，找寻出路才是当下最紧要的事。就这缺粮少水的处境，用不了几天，都得渴死饿死。

    左右的洞壁和拾钦说的一样，别说岔路了，就连一条缝隙也没有。

    再往洞顶看，果然，光滑的顶面上挂着一只小铜环。大小刚好够一根手指捅进去。

    “拾奋，去！拉拉看。”姚老道使唤道。

    村长白了他一眼，纵身一跃，一只脚蹬在侧壁上，身体又往上窜了一些，双脚连点四下，便已经碰到洞顶了。

    就这一手轻功，在寻常人看来，已经算是难得了。拾钦心里暗暗叫好。

    姚老道也在心里叹道，这拾村长在练武上果然是下了功夫，可惜天赋如此，练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是到了颠峰了。

    村长仅凭一根食指捅入铜环，整个人吊在半空，不上不下地左右晃荡，很是尴尬。像每年入冬，村里人杀完年猪，家家户户挂在房梁的腊肉。

    “嘿！老骗子，这也没动静啊。”

    “不应该。这里也没别的东西了。你再用点劲儿。”

    村长挂在顶上，也没个着力的地方，只能弯腰向上，把两条腿也蹬在顶面上，奋力一拉。

    “嘿，有了。不过这玩意紧得很。拾钦，你来帮帮我。”

    拾钦走到他身下，用力一跳，双手抱住他的腰，也把两腿蹬到洞顶。

    这景像要是倒过来看，就是两人趴在地上，拾钦搂着村长的腰，胯顶着村长的屁股。像极了村口的野狗交媾的场面。

    “拾钦，你控制一下，别顶得我太紧。”

    “村长，你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

    “哎哟！”

    铜环被扯掉，两人重重地摔在一起。村长手里还捏着铜环，铜环连着一根手臂粗的黑铁柱，也一同被带了出来。

    “轰隆隆……”一阵巨响从四面八方涌来，分不出方向。

    甬道一阵剧烈地抖动。

    ……

    与此同时，正是拾家村的村民下地干活的时候。他们看到临虚山上鸟群四散惊飞，山体开始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