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都是心里的鬼

    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注意到拾钦，只记得他大喊一声，向甬道深处跑去了。

    拾村长咬咬牙说：“拾光，你先从原路退回去。在村里多叫些人。我和道长去找拾钦。”

    姚老道一听，急了，忙喊道：“拾奋，你可别瞎安排。我和拾光去村里叫人，你自己在这里找拾钦。”

    拾村长大名拾奋，也不知道他父母当初脑子抽了什么疯，起了这么个倒霉名字。从小就被人嘲笑。

    后来当了村长，没人敢叫他的大名。除了他那个剽悍的老婆，气急了干脆叫他“捡屎的”。

    要搁在平时，有人这么直呼他的名字，他早跟人急眼了。现在指望着姚老道跟他留在这个鬼气森森的地方找人，一张脸涨得通红，却没憋出一句重话来，只是怂怂地：“道长，我……我一个人，害……害怕。”

    姚老道得了便宜，正打算再挤兑他几句。忽听从洞口方向隐约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声。

    显然拾光和村长也都听见了，三人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哭声越来越近了，借着姚老道手里的明珠那点微弱的光线，影影绰绰地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慢慢向近处移动。老道赶紧把明珠灭掉，以免被发现。

    拾光哆嗦着说：“鬼……有鬼。道长，快收了她。”

    姚老道说话也不利索：“贫……贫道从没见过真的鬼。收……收不了。”

    村长低声说：“老骗子，驱魔抓鬼不是你们道士的本行吗？”

    “我们平常驱的鬼，都是雇主心里有鬼，顶多也就是些毒虫邪祟。这……这世上哪来的鬼啊？”

    “那你说这是个啥？”

    “我……我不知道。”

    那白影越走越近，似乎听到几人说话，缓缓地抬起头来。

    几人适应了洞里的黑暗，隐约能看到那是个满脸污秽的长发女鬼。那女鬼也看到了他们。

    “啊！！！”女鬼发出一声凄冽的嘶叫。

    “啊！！！！”三人叫得更响。

    “拾光哥哥，是你吗？”

    “小翠？”拾光听出小翠的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姚老道又点亮明珠，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小翠。她一身白衣，身上、脸上沾了好多污泥。

    小翠向前疾跑几步，一把抱住拾光大哭起来：“呜……呜呜。拾光哥哥。”

    这小丫头打小就爱跟在拾光屁股后面，拾光对她也是格外怜爱。现在看她这副样，不禁心疼。

    “小翠，你怎么来这里了？”

    “呜……我听说拾光哥哥被姚神仙带出洞里了。心想老神仙喝风饮露的，拾光哥哥可不能不吃东西。就拿了些吃的想给你送去。去了山洞，发现洞里没人。就想再去坟地看一眼。结果看到拾姥爷的坟被挖开了，下面还有个深坑。心里害怕，想回村报信，结果一脚踩空，就摔下来了。”

    拾光怜爱地摸着她头说：“傻丫头，摔疼了没？”

    “刚才疼。现在看到拾光哥哥，就不疼了。嘿嘿嘿。”

    “走吧。我带你出去。”

    “啊？!出……出不去了？”

    “什么？”三人一齐发出疑问。

    “我刚摔下来，洞就塌了。把洞口堵得死死的。我怕得要死，又出不去，这才摸黑往里走，碰到了你们。”

    拾光三人起初还不信，回到洞口，发现洞口被堵得密不透风。凭这几个人，完全不可能从这里挖出去。

    “怎么办？难道被困死在这里不成？”村长有些急躁。

    “哧”的一声，姚老道手心冒起一朵白色小火苗。老道屏住呼吸，观察一阵。随后手心一翻，又将火苗灭掉。

    “这里空气干燥清透，火苗左右晃动，说明有风。这甬道一定还有别的出口。我们再往里走，仔细找找。”

    “老神棍，一点正经用处没有，装神弄鬼倒是有一套。”村长恨恨地骂道。

    几人只得再次返回甬道。

    小翠见到拾光，心里高兴，一时倒也忘了害怕，一口一个拾光哥哥的叫着。

    “拾光哥哥，我给你带了肉脯，你吃一块。”

    “哥不饿。你吃。”

    “小翠，我饿了，给我吃一根儿吧。”姚老道说。

    “你不是神仙吗？神仙又不用吃东西。”

    “这……神仙也得吃东西啊，吃饱了才有力气带你们找出路。”

    “嗯……这样啊。那给你这个。”小翠说着，递给他一块馍。

    “有肉吗？”

    “没有。肉是给拾光哥哥的。”

    ……

    四个人沿着甬道往前走了很久，没有发现任何出口。也没有发现拾钦的踪迹。

    姚老道教给拾光一套手法，拾光试了几次，也能操纵明珠的明暗了。

    姚老道赞叹道：“这小子根骨不错，等这回平安出去，就拜了我当徒弟吧。”

    拾光还没答话，村长先揶揄起来：“老骗子，就你那点骗人的把戏，也想收徒弟？”

    “把戏？拾奋，咱别的不讲，就这操纵明珠的手法心法，就你这种榆木脑壳，没个三两年，就学不会。”

    拾村长不信，一把夺过明珠，按拾光的指导一顿操作。那玩意儿毫无反应，就是一颗黑乎乎的泥丸。气急败坏还给拾光，骂了句老骗子，再不吭气了。

    “拾光哥哥，你白天的疯病，是老神仙治好的吗？”

    “是啊。”

    “那得谢谢老神仙了。”小翠冲老道道了声谢，掏出一根火腿肠递给他。又拉着拾光的衣角，一蹦一跳地跟在后面。

    四人又行了一段，甬道的四壁变得越来越光滑。再往里，竟然变得像是金属的质感。好像走在一条黑色的金属管道内。

    拾光趴在管壁上看了好久，疑惑地说：“这管壁没有一丝缝隙，也没有一处焊接的痕迹，像是整体铸造成的一样。”

    “不光是这样，你看这壁摸起来像镜面一样光滑，但是这明珠照上去，却一点光也不反射。无论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是一样的黑色。”

    姚老道也对这管壁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见他趴在管壁上，又摸又看，时不时地用硬物敲一敲，还伸出舌头舔一下。小翠在一旁看着直喊恶心。

    研究了好一阵，才起身，在衣服里东摸西探了半天，掏出一柄短刀。

    拾光连连咋舌：“乖乖，你这衣服里藏了多少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