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迷茫

就在刘昭正思考着自己未来的计划的时候，忽然眼神一挪，随即又不自然地移开了…

坐垫上，明眸皓齿的姑娘正单手撑着下巴，凝神看向正构思着自己未来计划的刘昭，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在发现自己的视线被对方察觉到的时候，上官子兮非但未曾感觉到害羞，反而还促狭地笑了笑。

“哼哼，没想到你这仗还没打完呢，就在思考未来了哈！”

刘昭半点不虚地回应道：“这叫早做计划好吧，反正也只能动动脑的事，万一…”

刘昭后面半句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姑娘白皙的手指给按住了。

上官子兮含笑道：“这场战争，你能赢的，不是么？”

刘昭有心开口，几次张嘴欲言，最终只是化成了一阵长长的叹息。

看这个一向沉稳的家伙忽然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上官子兮眯眼而笑。

“你在怕什么？西征军上上下下众多士兵都坚信他们的统帅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作为他们的主帅，你又在畏惧什么？”

上官子兮忽然道来的犀利语言让刘昭楞了楞，陷入了沉默…

见刘昭不说话，上官子兮站起身来，来到刘昭身边，低下身来，双手按着刘昭的肩膀，低声道：“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在我看来，我认识的刘昭，是一个敢以己身抗衡远超自己的强敌的人，是一个胆敢只身独斗恶兽的人，为什么你会在面对这种事上的时候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这可不像你！”

“不…只是…”

沉默了许久之后，刘昭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略带着沙哑，看向了这个言辞虽然犀利但目光依然柔和的姑娘。

上官子兮微眯着眼，期盼着对方的答案，准确地说，她想要的也并非是答案…

“…你知道的，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在没被那些家伙选上元帅这个位置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在京城里整天浑水摸鱼的废物王爷，只需要顾好自己，自己的妻子还有一个侍女罢了。

可是现在…现在，我身边忽然就多了那么多人，你，玖儿，小渔她们…

还有现在每每行走于军营之时那些士兵看向我那殷切的目光…那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睛看着希望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我…

甚至就连程颜他们，都对我抱有希望…”

说到这，刘昭有些懊恼地低下头来。

“我只不过是一个能力平庸、懂得点别的东西的家伙而已，凭什么值得他们信赖我，寄希望于我？而且…而且…每当我看到那一具具被抬下去的战死的士兵尸首时，我又会忍不住想，他们的家人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是对自己的孩子在西征时战死感到自豪，还是为此感到更多的心痛，这些…我都不知道…”

当他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嘴唇再一次被一根白皙的手指按住了。

上官子兮轻轻地摇了摇头，面色温柔地看着眼前这个因此感到迷茫的男人，轻声道：“首先，在我眼里，你并不平庸，或者说，在所有的士兵眼里，他们的主帅，是能够引领他们走向胜利存在。

你只觉得自己的能力很平庸，但是却不知道其他人眼中的你是什么样的…

你且看这帐外军士的风气，他们脸上的表情，看出了什么来了吗？”

刘昭略带迷茫地看向帐外，只见帐外隐隐有手持火把四处巡视的士兵，他透过那微亮的火光依稀瞧见了对方的表情，那是一种…死亦何妨、不畏生死的坚毅面容，仿佛即便是眼前的敌人是死神，他们也敢朝其挥刀一般。

刘昭也再看了一下其他人，发现这些人虽表情略有不同，但大抵都是这般，不禁再度沉默了…

上官子兮是内劲武者，视力自然是比刘昭好的，她见刘昭将所见的收入眼底之后沉默下来，不禁再次问道：“你觉得你看到的是什么？”

沉默了片刻之后，刘昭再度开口：“视生死于无物的果敢、勇气。”

“那么…你觉得是什么让他们能够有了这种舍生取义的勇气呢？是各州府对他们的家国信念培养得好，还是这些士兵他们本身具有的素质涵养呢？”

未等刘昭开口，她便自顾摇头反答道：“不对，都不是，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培养出这么一支视生死于无物的队伍，也没有什么士兵从业便能够具备这样的素质涵养。

那些州府平日只知道带领他们出城剿剿匪什么的，哪里知道什么家国信念，至于士兵本身的素质涵养…在这个读书都难的年代，你难道还指望那些州府会去教吗？他们只在意这支军队能不能打，能不能看，其他都不重要，仅此而已！

是谁给予了他们有了舍生取义的信念，是谁让他们能够安心将自己的后背托付于彼此，还要我再说吗？！”

说道这，上官子兮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双手按着刘昭的肩膀，将自己的脸颊与对方贴得挤进，看着依旧沉默的对方。

刘昭被对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得呆了呆，随即双眼有些不自然地转向了别处，嘴里则是开口道：“我不过是将功勋制暂时性地修改了一下，将奖赏一类变得更加合理罢了，并非你说的如此夸张。”

见刘昭如此，上官子兮都有些惊呆了，用一脸怀疑的神色在刘昭脸上四处探寻，似乎想找出对方说谎的证据来一样，但可惜的是，她从刘昭脸上看不出丝毫作伪的痕迹，随即后退一步，哀哀地叹了一口气：“你以为…这些士兵往日的饷银跟福利，真的有那么多吗？真的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好吗？你又有没有想过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参加西征军的？”

“难道不是为了家国么？”刘昭下意识地说道。

见刘昭这个反应，上官子兮又是忍不住叹气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问题罢了，家国也只是诱因而已，就像是你平日看到的街头小百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