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断命（三）

“‘身宫’并非不详的词语，它意味着——”吴煜正说着，突然闭口不言，开始在包里翻找起来。

“喂，先回答我问题啊！”易天心中焦急，又伸腿踢了他一脚。

吴煜忍痛从书包里抓出一大把硬币丢在桌子上，但他却并未停下，而是又翻找了一遍书包，随后双手抱头，抓着头发发出了一声大叫：“我的竹筒呢？”

易天还未起身，而是扒着桌子边缘，抬脚蹭了蹭对方的腿问道：“你，你要干什么啊！”

“占卜啊！”吴煜说着一把抄起了装在书包侧袋中的保温杯，在他打开杯盖的一刹那，易天好像看到了丝丝雾气升腾而起。同为占卜社成员的二人，自然会接触到不少中国古典文化，比如《易经》和《黄帝内经》。二人耳融目染下就养成了一些养生的习惯，坚持最久的便是不喝凉水以养胃这一观点，易天习惯于喝温水，可吴煜就比较极端了，他是“阴阳水不健康”这一说法坚实拥护者，坚持带保温杯用来喝放凉后的温开水。

“你踏马疯了！”在易天的惊叫中，吴煜居然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哈-哈-哈-哈！”吴煜仰起头，漱口一般地疯狂喘息着，想借此来让水快速降温。易天气急，却又不敢踢他，见吴煜急切地咽下了这口水后满面通红的样子，他担心万分。

易天本以为对方会知难而退，却见吴煜喉结上下涌动了一下，举起杯子又要接着喝水，他大喝一声：“倒掉！倒地上！”

“诶！还是你机智，我咋就没想到呢！”吴煜笑着将水倒在了地上，接着他抓起桌上的硬币，数了六枚丢入了杯子中。他抬起左手堵在了杯口上，杯口的余温烫的他痛叫了几声，挪开手在半口甩了起来。

“你要占卜什么？你不是刚说完不再占卜了吗？”易天借机问道，“还有这些钢镚能用来干什么？”

“当然是要占卜刚才凭空出现文字的原因啊！”吴煜说着又将手堵在了杯口上，他先是闭目张口，无声地念叨了几句话，接着上下晃动起水杯来，硬币在水杯内不断撞击着，发出“叮呤咣啷”的声响。

约莫晃了七八下，吴煜将水杯端到桌子正中，缓缓倾斜，让杯口贴近桌子，却又不至于令其内的硬币滚落而出。“噔”，他轻抬手腕，让杯口磕了一下桌子，一枚硬币滑落而出。

“你准备怎么占卜？”易天看着硬币上刻印着的“1元”字样，在心中好奇的迫使下开口问道。

“硬币带有国徽的那面为阳，数字面为阴，根据六枚硬币的正反，找到易经六十四卦中对应的卦象。”吴煜说着又磕了一下桌子，许是与易天说话而分心的缘故，他力度稍大，两枚硬币一齐滑落了出来，好在他反应迅速，将水杯迅速后撤，使得两枚硬币竖着排列了出来，没有堆叠或四散滚落。

易天看着桌子上竖直排布的三枚硬币，眉头紧皱了起来，他打断吴煜的动作道：“别再倒了，你这三枚都是数字啊，什么卦三连阴还能有好的寓意？”

“放心，卦象的看法是可以分为从上往下或从下往上的，咱们只要从下往上看就好了，还有，你忘了地天泰了吗？泰卦的寓意可是‘小往大来，吉亨’呢！”吴煜说着再次倒出了一枚硬币，依旧是数字面朝上！

二人皆沉默了，吴煜呲了呲牙，不信邪似的又倒出了一枚硬币，依旧代表了阴爻！

“这么邪性？我还真就不信了！”说着，吴煜又要抖动手腕！

“等等！你到底算的是什么？”易天急忙抬手问道。

“我，那个，我问的是，咱们身边还有没有，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吴煜声音发颤，有些心虚地说道。

“那你还算个屁啊！毁了吧！”易天有些控制不住音量地大喊道。别说他们二人是占卜社成员，平时有所接触国学文化了，便是随便一个中国人，也会深谙阴阳的意义，六个数字朝上的硬币将代表着六个阴爻，所组成的将是坤卦，那可是阴中之至阴啊！

虽然六枚硬币皆数字面朝上的几率仅为二的六次方分之一，也就是六十四分之一，但是当五枚硬币都已经确定为数字面朝上之时，这最后一枚对于整个卦象的决定性概率就只有二分之一了！

询问二人身边有没有外物这个问题，遇上六爻皆阴的坤卦，在加上刚才突兀出现的墨字，其意味的结果已经可想而知了！除了此间有鬼，易天想不到其他任何答案了。

听了易天的话，吴煜也明了过来，但就在他想要抬手之时，“骨碌碌”的声音竟从杯子内传了出来！

易天一直扒着桌子，大半身体都横在桌子下方，难以在此刻发力掀翻这几张桌子，他急中生智，使劲踹了一脚吴煜。吴煜吃痛，手臂下意识用力上抖，那枚硬币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这下就没事了，还好老夫机智。”易天看着在半空旋转，划出弧线的硬币，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左手发力，将右手手臂横在了桌边，发力就要起身。

“别！”吴煜突然惊叫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易天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硬币正砸在了他的手臂上。易天循着触感看去之时，只见那枚硬币在砸到他的胳膊后，居然弹了一下，滑落回了桌子上，并滚动起来。

“这也行？！”易天与吴煜皆无语，长大了嘴巴注视着滚动中的硬币，竟无人有所动作。有时候人就是这般奇怪，为了一时好奇去关注事物变化的过程，即使这一切可能带来不好的结果，但他们就是单纯地想要见证后续变化……

硬币在桌子上划出一道弧线，带起一连串清脆的声响，竟刚好撞在了吴煜所倒出来的第五枚硬币之上！

“啊这，不会吧，这到底是天意，还是真闹鬼了！”易天目瞪口呆，实在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叮”的一声轻响后，滚动的硬币在碰撞下发生了侧翻，它在桌面上旋转摇晃着，抖起一阵“嗡嗡”的，令人牙痒痒的声响，但是结局已经注定，因为易天已经看到了朝上的数字一了！

“我，我裤子动了，我不玩儿了！”吴煜推开椅子，拔腿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