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鬼戏

敲定好人选后，齐临带着众人找到了戏班主微海，此时的微海正一手拎着几个大大小小的袋子，乾留众人接过袋子，里面装的是烧纸，香、蜡烛。

还有一个大袋子微海亲自拎着，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拿齐了东西，众人就一路都到了湖边戏船停放的位置。

刚到湖边，乾留恍惚了一下，湖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雾气中隐隐约约好似还有人影在晃动。

朱醒嘟囔了一句：“下雾了吗”

“不是雾，是阴气，这寨子周边的阴气差不多都集中到这里来了。”乾留轻声说道：“阴时阴地，船戏一开锣，这船就像一块磁铁一样，将周围的阴气全都聚拢了过来，鬼随阴气走，戏船附近阴气鼎盛，自然也少不了鬼祟了，怪不得死的那些人都是在戏船附近。”

朱醒乐呵呵道“留兄看不出来阿，你年纪不大懂的还不少嘛”

乾留还没接话，段德就从两人中间快步走过说道：“切，都是些小道尔”

乾留看着已经走在前面的段德忍住了想捶他的冲动说道：“妈的，这缺德道士，要不是看他还有点见识，我是真想削他”

朱醒开玩笑般安慰乾留“我知道，留爷你上打九十九下捶刚会走，算了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众人先上了戏船，在戏船的四周烧了香纸，微海边烧边嘴里念念有词，齐临正想往旁边凑听听微海在念叨什么，就被朱醒给拉住了“别过去，他应该是在祭鬼神，你听见了不好”

齐临好奇道：“你说他一个戏班主怎么连这些都懂？”

朱醒闷声道：“齐兄，你太小瞧唱戏的了，他们走南闯北什么戏没唱过，以前有些地方还有一些风俗，家里死人了还要请戏班子到家里唱阴戏，和鬼戏比也就是大同小异。”

朱醒这话让乾留对他多看了两眼，从那晚在鬼市遇到朱醒后乾留就知道此人不简单，绝非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学了点鲁班术的皮毛。

没过多久，香纸都已经烧完，微海打开刚刚那个他单独拎着的大袋子，乾留几个人都靠了过去看了个清楚，微海拿在手里的好像是晒干的玉米叶子，只见微海在每片玉米叶子上都写了字，一共写了九张，每张上面写的是不同戏牌，有《四郎探母》、《定军山》、《铡美案》等

微海写完后，恭恭敬敬的棒在手里，走到戏船边大声喊道：“今有大徽戏班邻人二十三名在此，于明日晚为阴世诸公献上大戏一场，大徽戏班有压轴大戏九出，请阴世诸公赏下戏牌。”

微海说完之后把刚刚写有不同戏牌名的玉米叶子一片一片的放在水面上，回头对众人说道：“你们帮个忙，用手电照着，看看哪片叶子沉下去了就记着上面的名字。”

刚开始的时候，玉米叶子就飘在湖面上没什么动静，但过了不到一分钟左右，其中一片叶子毫无征兆的沉了下去，乾留看的清楚，那叶子上写的是《四郎探母》，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叶子也相继沉了下去，微海一边喊，众人一边记。

过了会湖面上没了动静，微海也不管湖面上剩下的玉米叶子，转身对众人说道：“得嘞，戏挑完了，今天的活儿先到这了，都回吧”

临走时微海又拉着齐临叮嘱道：“老兄，明天千万记得，鬼戏一开始，这太子湖周边半径三公里都不准有人随意进出，冲了戏是小，万一再把我们连累...”

“不会不会”齐临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明天你就放心吧，我会安排族里派人把这整个湖都给封了，绝不会有人来搅局。”

“那就行”微海点点头“那咱们都回吧”

忙了大半夜，众人回到齐临家早已疲惫不堪，段德也恬不知耻的住在了齐临家。

四个大老爷们挤在一张炕上属实有些不宽敞，没办法，众人只好将就了一夜。

第二天乾留醒来的时候，炕上只剩下了朱醒，齐临与段德不知道跑哪去了。

等乾留与朱醒来到戏班子的时候发现齐临与段德都在。而此时的段德一脸猪哥象正在给一个花旦看手相“小妹妹，看你的手相克夫阿，不过也不是不能化解，你找一个...” 

没等段德说完就被乾留给打断了：“她找谁也不能找你，你克妻！”

“哎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儿？”段德站起来顿时不乐意了。

齐临看到这一幕也赶忙过来劝开两人，他发现这俩人现在就像一对欢喜冤家：“我说两位爷咱消停会行不？等这边事情处理好了你们怎么闹都行，走，先吃饭。”

乾留碍于齐临的面子不好发作，但他一想起来段德占他便宜那事他就气的牙痒痒，听到现在要吃饭就问道：“不都是后半夜唱完了回来再吃饭吗？怎么现在就摆上了？”

齐临说道：“微班主说的，唱完鬼戏不能耽误，回来卸了妆马上就要睡觉，这是规矩”

乾留不语，老老实实跟着去吃饭。酒足饭饱后，众人来到湖边，早早的上了船，按照规矩，众人在船舱里一直坐到了晚上快十一点，演员们才逐渐忙碌起来。

扮行头的扮行头，化妆的化妆，微海也穿上了戏服，还在脸上勾了妆，看扮相是一个老生。

“几位，都扮上吧？”微海手里拿着水彩走了过来。

朱醒缩了缩脖子，问道：“我们都是跑龙套的还要化妆吗？”

微海回道：“没办法的事，唱夜戏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放心吧，这夜戏我们大徽班也唱过几次，只要不坏了规矩，就不会有什么事”

趁着众人都在化妆的间隙，乾留问道：“班主，看你昨晚的路数挺熟的，你们唱戏的还懂这些？”

微海一叹气：“也不是所有唱戏的都懂，这什么阴戏鬼戏的，说白了也就是给死人唱戏，也就说夜戏好听一点，都是换汤不换药，这种戏大部分的戏班子都不会接，嫌晦气，我们大徽班以前也是唱阳戏的，唱夜戏的也就我们这老哥几个，估计再过几年，我们这哥几个少一两个，接夜戏的营生在我们大徽班也就绝根了，我懂的这些规矩，都是前任班主传下来的，说到底，唱夜戏，无非就是图那俩钱呗”

微海手上一边给众人勾脸化妆嘴上也不闲着：“你们别看夜戏听着挺邪乎的，我们大徽班也唱过好几次了，连个鬼毛都没看见过，都放心吧。”

没一会众人都画好了妆收拾妥当，快十二点左右，微海带着众人从船舱里出来，还是先烧纸焚香，又带着众人对四方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

终于到了夜里十二点，微海从船舱里抱出来一个录音机，按下按钮，正是京剧《四郎探母》的前奏，戏班只能出九个人，就没有琴师等人的位置了，只好放录音凑凑数了，乾留第一次见录音机，好奇的盯着录音机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