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卤煮肥肠

与我对视的男人四十来岁，满脸油腻，还留着络腮胡子。除此之外，他鼻子头上有一颗毛痣，仿佛犀牛的牛角。

这人的体型相貌太特殊了。让人一看就忘不了。也因此，我立刻便忆出。他是距离我们“老东北”两条街之外，光明路上的一熟食店的老板。

因为姓常，鼻子上又有那委实惹人联想的毛发，所以行里的人和主顾，都管他叫犀牛常。

这“犀牛”的熟食店，主要卖各种卤肉制品，其中最有名的是东北特色卤肥肠。

他家的肥肠，是先用清水洗净之后，把香料磨成粉，直接灌进肠子里卤制。卤的时候还把肥肠像胶卷一样盘起来沉在汤底，并加鸡蛋、火腿、鹌鹑、鹌鹑蛋、鸡肉、猪脸等玩意共烩一锅。

因为这些奇妙的预制，他家大肠出锅后，会有七八种独特的肉料味道，特别扑鼻。

也所以……我感觉他一个卤大肠的，应该用不到做那么多鸡蛋吧。

望着他鼻子头上的那一撮毛。我忍着笑，对他商量道：“大哥，我们饭店鸡蛋用量大。您还是云给我们几板吧。要不然开不了火了。”

“云？凭什么呀。你开不了火，我还赚不着钱呢。”犀牛常眼珠子一转，非常粗鲁的回绝。

随即，他又扭头冲一脸为难的陈老板道，“鸡蛋，你有多少我要多少。麻溜着。”

说话间，那人又指远处的一辆汽车：“我带着‘后斗子’来的。不怕装不下。”

卖鸡蛋的陈师傅是个稳妥人。听完犀牛常的话，并没有给他装鸡蛋。而是一脸为难的商量道：“这不合适吧。都是老熟人，互相帮衬一下，都有好处。”

“我也想。可不成呀。”犀牛常说出自己的难处道，“我妈，我舅妈和三婶子还有二姑，都让我带排队买鸡蛋的。我拿不回去。那就得被他们骂。”

“那就更不该来这了呀。”娇娇愤愤地吼，“老太太买鸡蛋，去前头。这是批发点。”

“我组团批发不成吗？”犀牛常先憨憨的回了娇娇一句。

而后他可能因为看清楚娇娇是个漂亮丫头了。便又带着油滑的笑，冲她讲道：“哎呀。既然妹儿说要，那就不一样了。来，让哥摸一下，我就云你十板。”

娇娇不是个能忍耐的性格。所以听了犀牛常的轻佻话后，她脸色阴沉，同时缓缓挽起了袖子。

随着娇娇的动作，我知道自己不出声不行了。因为以娇娇的战斗力，但凡她出手，犀牛常就得少半口牙。

“行了行了！我们知道你难。”我无奈地站立在娇娇和犀牛常之间。又提醒犀牛常道，“嘴上没个把门的，你早晚遭报应。”

“就凭你！”犀牛常可能以为他的行为恶心到我了。便自鸣得意地一笑。随后扭头过去，又问陈家要他的两百板鸡蛋。

我知道陈老板为难，只能冲他点头，表示不介意。

陈老板见我点了头。便陪着笑脸把所有的鸡蛋都拿给他。

也在这个过程中，我无意中扫到了那些鸡蛋的外皮。旋即发现那些鸡蛋有许多都带有一种暗红发黑色的独特斑点。

“不正常……”望着那些带斑点的鸡蛋。我心中先是一惊，随后一喜。紧跟着感觉这犀牛常果然够倒霉。前脚刚说要遭报应，后脚这报应就来了。

从鸡蛋上收回目光后，我冲娇娇的方向退了几步，而后提高了嗓门冲陈老板道：“我给您提个警醒，这鸡蛋可不干净。谁吃谁见阎王。”

“啊？”陈师傅听了我的话，满脸的惊诧。

“小子，你咒谁。”犀牛常则在气愤中冲我跑了过来。说话间挥手还想要打我。

犀牛常可能因为经常吃肉制品的原因，体态特别臃肿，几比我大了一圈。冲跑过来的时候也是虎虎生风，地板微颤，颇有种排山倒海的气势。

我和他之间的实力对比似乎不是很对等。但是可惜，他并不知道。我不是一个简单的厨子。而是一个火郎中。

而火郎中的手段，远不是寻常厨子所比得上的。在加上他自己作孽，我便也没必要绕他。

在对方颤抖着浑身的肥肉冲向我时，我把手伸进衣兜，同时把我用来点燃气灶的打火机拿了出来。

在对方冲到距离我极近处时，我已经把那打火机上的简易防风帽掰断，并急速撤掉点火弹簧和其他附属组件，只用手摁住出气阀门。

当这个家伙伸出手，龇牙咧嘴着想要删我耳光的时候。我则把没有了任何安全措施的一次性打火机丢了出去。并直接扔在他脸上。

“碰！”的一声中。液态的打火机燃料因为失压，以及激烈的晃动，瞬间变成了气态。

突然暴涨的压力将打火机塑料外壳炸成了两半。但因为我提前卸掉了打火器，终究只是发生了没有烟火的物理爆炸，让犀牛常惊颤着趴在地上之余，脸上只留下了数道浅显的血痕。

有这一吓，犀牛常老实了不少。但他嘴上依旧很不绕人的冲我喊道：“小子，你把我脸炸没了。你等着，我叫我兄弟废了你。”

“我的哥。我是在救你呀。”说话间，我先看了一眼咱家师姐。确认她情绪还算稳定后，才又指着刚才犀牛常要买的那些鸡蛋道，“这些鸡蛋吃了会出事的。”

“小施，你可不能信口雌黄呀。”电子秤边的陈老板见我又说出这样的话。立刻为自己的鸡蛋做回护。

随后他拿出一颗，告诉我道：“我这鸡蛋今天现到的货，新鲜得很，会出什么事？”

对问，我走到陈老板身边，独自拿起一枚鸡蛋。又问：“您是跟谁进的鸡蛋？”

对问，陈老板回答：“县西边兴隆养殖场的人。”

听了他的话，我又问坐在地上的犀牛常道：“传说一夜被断头的养殖场里，有西边那个吗？”

“不知道。”犀牛常摇了摇头。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招呼陈老板和犀牛常道，“都往过凑一凑。我让你们看看，这鸡蛋吃了之后为什么会出事，会死人。”

在我的吆喝声中，不服气地犀牛常和怕坏名声的陈老板都往一起凑着。我则随便在陈老板的摊位上寻了一只碗。

等大家凑近了之后。我把那鸡蛋打开。

而当鸡蛋跌进碗里时，所有人都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