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老炉果子

我们县是挺穷的，但还没有穷到有人吃死人贡品的地步。更不用提这还是放在荒郊野地中的贡品。

所以大风车在看见赵叔递给他的炉果子之后，面色变阴。并按照一般情况假设道：“这东西应该是野狗或者老鼠啃出来的吧。”

“不能够。”赵叔却坚决道，“这东西就是人牙啃出来的。我干了十几年的厨子，不会看错。”

“哦。”大风车有些困惑道，“那或许是路过的乞丐？”

对此，赵叔指了指周遭的荒郊野地，又讲：“你感觉，这地方像是过乞丐的？”

“可也是。”点了点头后，大风车将头歪向原先摆放老炉果子的祭祀之处。又进一步发现那死人饭堆上正经的吃食没剩下几口，原本应该有果盘的塑料盒，以及点心和粮食的盘碗几以全空。

咋舌之余，大风车又对赵叔道：“您坐在车上，连这么一小细节都看得见呐。”

“不是现在才看见的。”赵叔回答大风车，“刚才过荒草堆的时候，我至少看见五个类似的祭奠。每一个都多少被人啃过。”

“啊！”大风车听了赵叔的话，惊讶和忐忑更甚。

但他自知为了洪樱桃，没什么可以退后的余地，于是便问赵叔道：“叔。那您说这会是什么人给啃出来的呢？”

对问，赵叔没有用话回答。而是突然伸出手从衣兜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来。

我赵叔岁数大，随手带着一个保温杯，原本不是稀罕事。但当赵叔从保温杯里倒出一些水后，大风车却诧异的发现那里边泡着的，似乎并不是枸杞。

赵叔倾斜了一下保温杯后，竟然从其中倒出了一些类似咸盐的粉末。他将那粉末稍洒了一些在那老炉果子上后，那原本被不知名的人咬剩的半块，突然焚烧了起来。立刻在大风车的瞠目结舌中，发出滋啦啦地响动。

伴随着响动，食物发出难闻的焦煳气味。也在那股气味之中，赵叔低下头去，用鼻子仔细地闻了闻这股味道。

随着赵叔的动作，大风车心中的惊讶越甚。因为他认识赵叔的这个行为。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出马仙的一种辺术。又称“闻仙儿”。

所谓闻仙儿，其实就是把死人或者被仙家上人、祸害、下咒之人用过的衣物，吃过的食物进行焚烧。而后吸入其中的烟雾。

在老迷信里，这样的烟雾据说有许多的妙用，可以和神灵、冤魂交感。甚至某些大出马还可以根据烟雾的味道，说出逝者的面貌，死前的状态，心里的渴求等等。

赵叔到底有没有那样“闻仙儿”的本领，大风车原本并不知道，但是他见赵叔闻完味道，抬起头来后。却还是带着期待，问赵叔道：“闻出什么来了？”

对问，赵叔盯着那团残迹，缓缓吐出两个字：“冤火。”

“啥玩意？”大风车因为没听清，便又问道，“怨火？您也知道这玩意么？难道这东西不是传说？”

对此，赵叔动了动嘴，却没有详细解释。

他只是告诉大风车道：“还是不要知道，更不要碰见得好。一会儿进了深山里，你保护好那女的。别的事情，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嗯！”大风车点头。而后跟着赵叔往出租车的方向走去。

当大风车和洪樱桃在出租车里碰头时，可能因为两个人都凝着眉头的原因，洪樱桃的面色变得更加紧张，更也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他们到底在车外遇见了什么。

对问，大风车殷切地回答了洪樱桃的关切。并又用安慰的口气对洪樱桃讲：“可能是哪个饿极了的小子，胡乱啃了几口坟头贡品。不碍事。”

听完大风车的话，惴惴不安的洪樱桃点头。并没有在继续问下去。

可谁知这个时候，那个开车的司机却开口，冲他们三个说道：“你们说的那些贡品，不是人啃的，是狗先生啃的。”

“狗先生？”赵叔听了司机的话，转了转眼睛。随后转而冲他问道，“师父，您见过月亮山的狗先生呢？”

“没有！但这条路上传闻有么个东西。”出租司机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颇为热情地讲述道，“咱们现在走的这条乡道呀，是通矿区最好走的一条路了。可虽然说好走，也不是能随便乱走的。但凡熟悉这根路的老司机，必须遵循‘行白不行黑，过黑必伸脚’的规则通行。”

“行白不行黑，过黑必伸脚？”赵叔嘀咕了一声，随后又问这个热情的司机道，“怎么讲？”

“这是咱们这嘎达‘行车人’讨生活的口诀。意思就是说，这条路是月亮山的山神狗先生开的。白天归人走，晚上狗走。人如果想要黑天过也成，则必须伸一脚刹车，停一步。”

“伸油门停一步？”大风车猛然一拍额头。旋即道，“这规矩我当年在矿上的时候没听过呀。是近几年才有的吧？”

听了大风车的嘀咕，那出租车司机回答道：“规矩多会儿有的我不清楚。反正我开车的时候就有这么个讲究了。”

赵叔听完两个人的对话，则微微点头道：“那对照你俩的说法，狗先生的事情是近几年才又起的波澜。”

说完自己的判断，赵叔又问那位出租车司机道：“师傅，您还没说为什么黑天走这条路，要伸一下脚呢？”

“所谓伸出脚，就是踩油门的意思。”司机解释完，又进一步指明道，“刚才你们看见的那些贡品，就都是走这条夜路的司机，孝敬狗先生的。”

“哦。”洪樱桃听到这里，又忍不住忐忑地问，“那么，师父您见过狗先生吗？”

对问，那师父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讲：“狗先生什么的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在这条路上行黑车的时候，却见过另外的一些离奇事。”

“那说来听听呗？”大风车一听这师傅肚子里有货。便急忙凑近道，“现在距离到矿上还有十几分钟吧。说出来，让我们好办事。”

“成！”老头说话间提了一档速度，而后告诉我们店里的三个人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把去年夏天，在这条道上见野狗娶亲的事情，和你们唠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