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睡钱

赵叔告诉我，给死人用的纸钱，分死、睡和两种。

“死”钱，是死人已然用过的钱。这样的钱沾染过阴气和香灰，对人身体不好，更不能再给死人烧。

“睡”钱，则是还没给死人用过的钱，这种钱没有烟火气，和普通纸一样。

赵叔和我说完这两种钱的规矩。便又指着那被湿毛巾覆盖住的纸钱告诉我道：“用江米加粗盐的偏方，可以试探出这钱是死的还是睡的。进而才能判断出这钱是洪樱桃误食，还是招了邪祟。”

“哦！”听了赵叔的话我点了点头。望着那湿毛巾的眼神也有些忐忑了。

大概五分钟后，赵叔将湿毛巾开了起来。

旋即我惊愕地看见，那原本覆盖在值钱上的江米和食言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黏糊糊，淡黄色的液体。

困惑中，我问赵叔道：“这食盐遇水会化，但米怎么也没了。”

“米不是没了。是遇见的邪气太重，被融化了。”赵叔回答我。并且又把鼻子凑近那纸钱闻了闻。

旋即，赵叔捂住鼻子，并又冲我讲，“小施，给我泡杯绿茶水来。加枸杞。”

“诶！”我点头，很快把这两样东西弄齐，把茶水拿给赵叔。

赵叔得到茶水，不顾滚烫压了一口。随后往那值钱上丢了什么东西。

紧随着他的动作。我发现那湿漉漉的值钱竟然在桌面上燃烧起来，没多久便化成了灰烬。

“叔！”望着那飞灰，我忍不住问赵叔道，“这到底是死钱，还是睡钱？”

“都不是！”赵叔一字一顿地回答我，“这是买命钱！是一种用来害人的法器。”

听着赵叔的话。我忍不住重复道：“买命钱！法器！”

“嗯！所谓法器，是古时术士之用，亦正亦邪。”赵叔略说过买命钱的事情后，又问我道，“小施。你看过那姑娘的舌头了吗？什么颜色？”

对问，我无奈的回答：“看过了。是黄色儿的。都是那纸钱上掉下的颜色。当时人挺多也挺乱的。我也不好意思愣扒拉人家大姑娘的舌头看。”

“问题就出在这个黄色上。”赵叔又口气沉重地说出自己的推论道，“根据我的估计。这樱桃姑娘自杀，八成是因为中邪。你在她舌头上看见的那种黄色，应该是中能致人疯魔的药剂。”

听了赵叔的话。我犯难道：“啊？又中邪？该不会是那些东南亚的蛊师，又杀回来了吧？”

我的担忧是有充分的道理的。

经过上一次快活林里的事情。我已经确切地知道蛊师不同于我们这些开饭店，当厨子的火郎中。他们有一套严密的组织体系。

在这套我已知的体系里，坐顶端的是五大毒王之一的土帮国师哈卡雅佳。其次是他的徒子徒孙们。好像一座金字塔。

这些人仗着邪法和过硬的后台很能折腾。而且报复心极强。

对于蛊师的报复心理，尤其给我深刻映像的，还得是哈卡雅佳的大徒弟，那位在快活林里当职大厨的敏冈。

这家伙当初为了报复我，竟然在临死前，把自己的生命和魂魄主动奉献给那“尸神镜”，成就它化为缝合怪。

为报仇。人心能阴狠到如此地步。真就完全颠覆了我对于仇恨的一贯映像。也让我对蛊师留下了丧心病狂的恶劣映像。

因为对蛊师的可怕回忆，当我从赵叔口中得知，那樱桃又是因为中邪之事而起了自杀时。我才有那样的担忧。

“先别急着害怕。”我赵叔在回答我的同时闭着眼睛，微微想了一下。

旋即，他又告诉我道：“那纸钱上的折痕我看过了。这种拿银箔纸对折纸马的本事，是咱们东北常用的。所以不太可能是东南亚的蛊师出手。”

“又是本地人干的？”听了赵叔的话，我又迅速想到了另外一个词——出马仙！

也因为那个词。我对赵叔讲道：“既然有可能是本地人，那会不会是樱桃得罪了哪路神仙？”

“不能妄下结论。”赵叔告诉我道，“这件事或许不是冲着咱们店来的，又或许是。保险起见，我看还是跟进调查一下。至于查的方向……”

沉吟中，赵叔把头扭向那纸钱的飞灰：“从吴老六开始。”

“吴老六？”听得这陌生的名字，我困惑地问，“谁呀？”

赵叔回答我：“一个卖寿衣的。在咱们县人民医院对面有家铺。”

“哦！”听了赵叔的提示。我立刻想起了这个人。

虽然我没有出过什么大远门。但是我知道基本上每一个大医院的对面，都有一家寿衣店。这几乎是东北乃至整个北方地区约定俗成的规矩。

那些医院对面的寿衣店寄托着人们最朴素的哀思。也方便了人死后的一些事情。

人这一辈子难免有些头痛脑热。而县人民医院又是我们这个地区唯一的二甲医院。所以虽然我过去生活在农村，却也还是往县医院里跑过几回的。

在我过去的映像中，我见识过赵叔所说的那家寿衣店。还记得在夏天是，那寿衣店老板总在门口摆一个茶水推，兼顾贩卖冰茶、冰柜、冰粥之类的玩意。

寿衣店贩卖的冰印有没有人买我不知道。反正我本人是一次都没喝过。虽然几乎没打过交道，但对于那个地方总算是有个笼统的映像。

也因此我对赵叔讲道：“叔。咱们什么时候去？”

“看大风车消息吧。”赵叔回答我。并又讲，“咱们还能顺道去看看那洪樱桃的伤势。只是你师姐一个人待在这里我不放心。所以咱们必须快去快回。还得留下一个人看店。”

“我明白！”冲赵叔点头后。我自告奋勇道，“这跑腿的活还是我来干吧。等晚上关了店，我就给大风车打电话。”

赵叔点头：“嗯！你也确实该历练下。多和人打交道没坏处。”

赵叔说完这些吩咐，我俩便分头而去，继续经营餐馆了。

大概到了晚上七点左右。食客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才抽空给大风车打了电话。询问了洪樱桃的情况。

在电话里，口气沉重的大风车告诉我说，樱桃和红袖箍老太太的命都算是保住了。

就在我打电话之前半个小时，那樱桃刚刚清醒，并被转移进了普通病房。

可奇怪的是，转醒的樱桃面色死灰，一言不发，只是瞪着天花板。可以说除了呼吸和睁眼，完全和个死人没有两样。

听了大风车的汇报。我暗自感叹赵叔揣测得真准。此时樱桃心里的壁垒已然被打破了。就算是救回她这个人，也可能阻止她去死。

也因为赵叔的吩咐。我叮嘱大风车道：“她可能还会寻短见。你小心。”

“明白！我早就盯着了。”大风车应答，旋即又告诉我，“小施，有个事儿我得跟你念叨念叨。你还记得先前从樱桃口中抠出来的死人钱吗？”

“嗯！那叫卖命钱。”我点头，催促道，“怎么，你又发现了？”

大风车应答：“确实。而且你猜猜这次我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