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破法

“破”字出口的瞬间，整只青瓷的香炉在我的甩掷中，化成了一个旋转的球形，而后又在红光的照耀下飞向盛放四位仙家的容器。

“啪”的声脆响后，容器和瓷炉猛烈的碰撞在一起，旋即并肩出大量从碎片和花火。碎片带着锐利的棱角又泛着闪光，扎向那些惊恐的蛊师。

那一瞬间，我仿佛站在聚光灯下的大英雄。望着那些满脸血碴，在痛苦中自顾不暇的蛊师，我心里痛快极了。

然而，当哀嚎声和躲避声渐渐散去时，我的笑容僵窒了。原本望向那容器的眼也射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因为在我抛出的香炉碎到稀巴烂后，那盛放四位仙家的玻璃容器却没有任何碎痕，只有一些我几乎可以忽略的白点粘在上边。

“钢化玻璃？”自言自语中，我知道自己陷入了尴尬和危险。

错失良机让我感觉这或许是厄运的开端。但为了破坏仪式，我还是挥舞着先前不知怎么从敏冈手里夺来的菜刀，往那联通玻璃容器和石头雕像的红绳上砍去。

我心里以为，就算那钢化玻璃的容器不可以打碎，那些红色的绳子总是能够劈开的，那容器总是可以掀翻的。

我虽然不知道这石像和五仙家到底有什么联系。但是凭借先前的揣测以及敏冈的只言片语，却大概了解这红绳是整个阵法的纽带，砍断了至少可以阻止事态的恶化。

然而，当我手中的砍刀真的劈砍向那红绳的时候，一件要命的突变迅猛而至。

“嗡”的一声中，我被背后的什么东西狠狠拽住了头发。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然凌空倒飞了出去，狠狠地跌在地面。

拽头发的力量加上摔倒的重力，将我搞得七荤八素。

当我稍微缓过来一些时，却发现原本被我打倒的大蛊师敏冈，竟然又一回站在了我的身侧。

敏冈还能够再次站起来，是我全然没有想到的。毕竟我打他的那一下极重，甚至让他额头血出泉涌。一般人遭受这样的猛击，一条命恐怕就去掉十之七八了。

但以现在的情况来判断，这敏冈显然不是一般人。他不但能在大量失血后站立起来，还能反过来将我撂倒在地上。

在和他独眼的对视中，我发现敏冈看我的表情很复杂，除了愤怒，他似乎还有一层畏惧。

或许也因为畏惧。在他的徒弟将一只红斑癞蛤蟆递给他手里时。那家伙告诉我道：“你力量很强，但很可惜。你不会使。”

说话间，敏冈将那蛤蟆捏死，以蛤蟆血沫在额头被我用香炉敲打出的伤口上。旋即又念诵了一些什么。

也随着他的动作，我惊愕地看见敏冈的额头竟然快速停止了流血。

“把他给我抓起来。免得他妨碍我做法！”一声命令后，敏冈的两个徒弟冲过来将尚在痛苦中的我死死摁住。

而后，敏冈扭身过去，继续冲着那玻璃容器念诵一些我完全听不懂的咒语。

在那号丧一样的咒语中，敏冈逐渐癫狂起来，没多久又开始剧烈地呕吐着。

须臾后，敏冈扬脖抬头，猛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嘴里。

在之后，他便和我在老东北接触到的第一位东南亚蛊师一样，硬生生从自己的口里拽出了一把马来剑。

血红的灯光下，那马来剑上泛着浓浓的黑气，让人望而生畏。

他把那剑握在手里后，剩下的两个徒弟则走到他身边，将一瓶又一瓶黑色的，被陶土罐子封堵的那种黑油递给他。

在之后，他突然大声中中文道：“……尸神附生，共享富贵，天下不宁！”

在敏冈所有的歪经邪典中。我唯一听懂了这一句话。而后那家伙便用他的马来剑将陶土罐子封口的红色封泥彻底捣碎。让手下人把其中封印的黑色蛤蟆油全部倒入其中。

而也伴随着蛤蟆油的侵入，我惊愕地看见那原本我以为已经死掉的四只野兽突然痛苦地摆动起了身体。进而彻底被黑色的油膏所吞噬。

这是很诡异而残酷的画面，但很快我便看不见了。因为随着敏冈将油膏不断倒入其中，那玻璃容器最终变成了纯黑的一坛，宛如加盖了幕布。

随后，敏冈满意的笑着，将手里的马来剑插在腰里。随后又走向那刺猬雕像，把关押白刺猬的笼子提了起来。

我知道，接下来他要完成最后的步骤，把那白刺猬也投进黑色的容器里了。

到那时，尸神附生，他们共享富贵，我们天下不宁！

在预知到可怕的远景后，我因为愤怒而使劲摆动身体，更将牙齿和骨骼咬动得咯吱吱响，以做垂死的挣扎。

在我激烈挣扎时，那两个牵掣我的蛊师始终在死死摁着我。

可或许是因为他们被先前的瓷器碎片伤得不轻，或许是因为我真的天赋异禀。随着我的激烈反抗，他们渐渐摁不住我了。

在之后，我依靠着一次突然而迅猛的甩手摆臂，瞬间将那两个家伙中的一个推出老远，又趁着劲头挥手。将另外一个人也打翻在地。

完成动作后，我顾不得瞻前顾后，一门心思冲向敏冈的方向，誓要将他手中那吱吱乱叫的白刺猬争抢下来。

但是就在我即将冲到他身边的时候，那阴损的家伙却笑着冲他手下使唤了一个眼色。

当我参悟到他那可怕的眼色有什么样的凶恶时。一切已然太晚了！

下一刻，那大蛊师的手下使劲把手中用来装黑金蛤蟆油的陶罐甩出来，重重的砸向我的脸。

因为冲力太大的原因，我躲闪不急。虽然迅速低头保住了面门。但后脑还是被重重的给了一击。

伴随着“咣当”的一声闷响，我“被司马光”了一下。紧随着我和不知道碎裂成几瓣的陶器一起。重重摔倒在地上。

那种攻击是致命的。在到地之后，我头上的血第一时间流淌下来。它们和残存在陶器里的黑色蛤蟆油混合在一起，迅速变成褐红的形状。

随着血液和蛤蟆油的不断混合，我身体的力量和理智在逐渐消失。

也因身体机能迅速下降，我眼睛渐渐模糊以至于产生了朦胧的幻影。就仿佛那个白衣服的小儿又一次站立在了我的面前。

朦朦胧胧中，我终究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却因为那景象想起梦幻中的一些事情！

“有的时候，向死才能生！”

在想起那白衣小儿的话后，我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意识到现在不正是将死之时吗？如果再往前一步，我就真的死了。

可如何再往前一步呢？

下意识中，我望向了那些正和我鲜血混合在一起的蛤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