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白刺猬
书名:东北忌闻录作者名:会促织的狗子本章字数:2483更新时间:2022-05-09 01:03:02
从安大满处回来的那一天,我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MT9手机。捧着心心念念的,如镜子一般光滑,如艺术品一般精致的新手机。但我反倒一丁点儿都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我知道,赵叔给我买这只手机的最大原因是为了应急。我们餐馆一旦发生不可预知的诡异情况。让我可以更方便地打电话报警或者叫人。
这俨然是战前动员的节奏啦,所以当手机到手的那一刻,我也仿佛嗅到了一股子浓浓的火药味道。
也从那天开始,我每天一睁眼睛就战战兢兢,对待每个来店里的食客,都忍不住仔细审视一番,唯恐放进来个蛊师、出马之类,在暗中害人,或者窃走那只仅剩的白刺猬灵兽。
坎坎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老东北餐馆维持着平静。不过在一个星期日的早晨,这份平静最终被打破了。
那天早晨天上又下了小雪。我照例和娇娇早起,为餐馆这天的开张营业做准备。
在老东北餐馆里,我实际的定位是学徒工。作为一个学徒,凌晨五点就得起来,早早为店里烘火炭、查煤气、烧热水、备食材。
这些事挺累的,不过我不埋怨。因为赵叔告诉我,当大厨的人每一个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以后要想在社会上立足,也必须摔打。如果他对我在学习上敢有所懈怠,那么也就等于毁了我这个人,等于辜负了我父母的嘱托。
所以,我心甘情愿做着那些,也理解赵叔的严苛。
待到五点半我把早点用的疙瘩汤和大碴子粥都上小火“咕嘟”上时,我师姐娇娇突然急匆匆从客堂跑来找我。
“小施子。街上不对,你过来看一眼。”
随着娇娇的话,我本就紧的神经瞬间绷得更紧起来。赶紧甩下锅勺,跟随她往餐馆正门处看。
此时,玻璃外的天空依旧昏暗,积雪依旧很厚,街道依旧冷清。
而就在这黎明前最暗的街上,我看见有一个很像人的东西,走走跳跳,不停移动。
说那是一个很像人的东西,是因为我不能确定那是一个人。之所以不能确定那是人,则是因为那家伙走路的样子实在不正常,蹦蹦跳跳的,像极了脱线的木偶。
而且最为怪异的是,这家伙光亮的头顶上竟然还燃着三炷香。这三炷香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在冬日的风里既不灭,也不过分燃烧,始终只是豆大的一丁点儿火星子,发出青蓝的烟,暗红的光。
因为对方的行为过分僵硬,头顶的香过分诡异,立刻让我感觉这家伙并不是一个正常人。它机械地一举一动,也让我联想起被尸神爷附体的羊僵尸。
“难道,尸神爷进城了?”暗自震惊中,我嘀咕了一句。旋即脖后根上起了汗水。
处于恐惧,我立刻重新上好了门板,用身体顶住。可偏偏在这时候,那头顶燃香的影子已然踏着积雪,来到我们的店门前,并狠狠砸响了门。
砸门的动静又大又急。门外还断断续续的起了一些话。但因为门板的阻隔和他口条的原因,我们终究听不清那东西说的是什么。只感觉那声音低沉沙哑,如野兽嘶吼。
听着那声音,感受着那人冲击的动力,我的腿有点软。更忍不住问我师姐娇娇道,“该咋整?”
我师姐不愧是我师姐。听了我六神无主的问询。她一拍大腿,当机立断进了厨房,在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剔骨剁肉,还拴着大红绳的大菜刀。
“拼了!”一句话出,师姐扒拉开我,拿着菜刀就反向踹开了门。
也随着她这势大力沉的一脚,正门上所有玻璃都被震碎了。那敲门的家伙也随着门板倒着飞出去七八米远,又跌在雪地里打了三个滚,但头上的线香竟然依旧没有灭。
显然,那香不一般。
一脚开局后,我师姐接出一个健步冲到餐馆外,而后将那把拴着红布的菜刀,照着那家伙的脑袋便飞了出去。
“嗡!”的一声中,泛着寒光的菜刀呼啸而起。刀刃上反射出对方绝望的,扭曲的脸。
就在我以为那家伙的脑袋必然会一劈两半时,一团极小的火光突然后发先至,打在了娇娇的菜刀上。
而后那菜刀在一瞬间迸溅出耀眼的光芒,于半空中融顿时化成了如烟花一样灿烂的红色火星。
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快到那菜刀的残骸掉在地上,我才感觉到双眼因激烈闪光而产生的刺痛。快到当眼睛刺痛到流泪,我才明白这刀是被赵叔拿手的“天火”之术所熔化。
“叔!是你出的手吗?”因为看不清东西。我一边揉眼睛。一边往身后问。
在耳边熟悉的步伐中,赵叔走出餐馆的门。
随后,我隐约看见他一边走到那燃香的旁边,一边出口责备娇娇道:“怎么那么莽撞。差点弄出人命。”
“这不怪师姐。”当眼睛渐渐能够重新看清物体时。我代替师姐辩解道,“那家伙走路和僵尸一样,头上还供‘死人饭’哪里像是个人。”
“老沙你也是!”赵叔说话间把那人头上的燃香拿下来,倒着插进雪里熄灭,同时问那在雪地中挣扎颤抖的家伙道,“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弄这么大的误会。”
“老沙?”我听了赵叔的话头,愕然追问,“这就是你在东南亚做火罐生意的那位……沙师弟?”
“嗯!沙莫。你们得叫沙师叔。”赵叔点头,扶着沙莫走进了店里。而我则在后怕中与娇娇对视。
赵叔的这位沙师弟我太知道了。因为早在那个偷黄三太爷庙文物的蛊师落网时,赵叔就一直念叨此人。还说他是在东南亚干拔火罐生意的。对于那边的蛊毒之术很了解。
在后来我还知道因为大风车中蛊的种种事情,赵叔曾电话他专门咨询过蛊毒之类的旁门左道。由此想来,这人来我们这里,想必也是受赵叔邀约,帮忙解决奸人炼魔的麻烦事的。
随着赵叔的话,我心中的惶惑扫清大半。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于风声鹤唳,以至于胡乱指挥,这才伤了好人。
出于自责,我冲我师姐娇娇吐了吐舌头。随后安慰她道:“放心吧。赵叔要怪罪我来扛着。你一会儿站我后边就好。”
“就你那小肩膀,扛得住吗?”虽然脸上带着怀疑,但娇娇随后却还是冲我讲,“那我现在就站你后边了哈。”
听了娇娇的话,我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只带头往店里走去。
穿过被娇娇震碎玻璃的正门后,我和她循着声音来到了后厨房。这才又见到赵叔和他的沙师弟。
彼时,赵叔把浑身颤抖;嘴唇发紫的沙师叔放在了我刚升起来的炭火炉边。又脱掉他的袜子,帮他搓脚以促进血液循环。
也在这时我才看出,这位沙师叔之所以动作僵硬,完全是冻出来的。
虽然沙师叔因为有积雪缓冲,身上的伤不重。但是我为了缓解尴尬,也还是主动站过去,说好话认错道:“沙师叔。我是梁小施。先前那些都是我干的,误会一场。求你别往心里去。日后我摆一桌‘赎罪宴’,给你赔罪。”
我说话的时候,沙师叔脸色好了很多,嘴唇也不紫了。在听了我的介绍后。他眼睛莫名变大。旋即用颇为生硬的普通话惊道:“你就是小施。那个被尸神爷盯上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