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楼兰王宫的主殿，燃烧着熊熊的烈火，炙热的火浪让人无法靠近；

但一具具行尸如一截截排列整齐木材，抱起着地上一具具残尸，默默无声的排队走了进去，凶残的火焰立刻把进来一切化为灰烬……

身穿汉军的制式战甲的傅介子与一身儒家长衫的刘傲站在一起，望着这大火，相对无言，静静的注视眼前发生的一切。

二十名傅介子的亲卫站在远，心中骇然看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好似右手紧紧握着手中的长矛，左手扶着腰中长刀，才能让他们安心；

但紧握长矛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悬着腰中的长刀轻轻抖动，显出这群大汉最精英的战士内心并不平静。

许久，傅介子冷冷的开口：“傲弟，你大仇得报，为国诛此大恶，立下不世之功，下一步你当如何？”

刘傲淡淡的回言：“傅兄，你说我当如何？”

傅介子怒视着刘傲低声怒道：“我说你当如何？大汉受巫蛊之祸甚苦。 ‘卫太子巫蛊案’我们都是经历者，知道受此案牵连死伤高达数万之众，大军互相撕杀，太子自尽，二位皇孙被杀。

当朝天子与许多大佬也是经历者，对巫蛊之术深恶痛绝，都是除之以快的态度。你身怀如此可怖的巫蛊之术，在楼兰搞了这么大动静，你叫我如何向大将军霍光交待？如何向朝中百官交待？如何向当朝天子交待？”

刘傲斜眼瞧着傅介子，还是淡淡的说：“我大仇得报，除父生死不知，基本已经心无挂碍，让这里的亲卫把我绳捆索绑，打木笼装囚车送回长安，给皇帝他老人家说，汉家刘傲以巫蛊邪术，残杀大汉友邦一国之主，该诛连九族。一保你大汉忠臣之名，二全你这颗忠心。”

傅介子眉毛一挑，恨恨的朝刘傲吐了一口说：“呸，兄弟啊！要不是老子现在知道打不过你，早揍你了，西域离长安太远，龟兹与楼兰王为了讨好匈奴，杀汉使官，劫掠财物，反覆无常，还想要大汉的好处，坏事干绝，天高皇帝远的以为我们不知道。

元凤年间我请诏书来过一次，带一队汉军斩杀了匈奴使者，震慑了龟兹和楼兰两国。这才几年，楼兰又敢把你这样上百人的汉家商人全杀了截财。这就是他们的取死之道。

我和大将军商量，这次来就是决定刺杀楼兰王的。可没想遇到你，更没想到你有这样的手段。我们少年相识相知，引为知己多年，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瞒我。

说，当初小刀帮帮主邵仁信，是不是你弄死的？后来我中了邪术，说道家驱邪丹的功效，其实是你帮的我。”

刘傲看着气急败坏的傅介子，才语重心长的说：“哥，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猜的都对，可家中祖训如此，就是我家也只有每一代的长子或独子知道。你弟妹和侄女都不知道，我家族有一个千年历史沉淀的大仇敌，如果落入他们手中，想死都会成奢望，不敢大意。”

傅介子缓缓吐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也平静的说：“好，我信你，你现在也就一个人了，和我走吧，我们家不差你一双筷子。再想想现在咱们怎么向上面交待，这邪恶的巫蛊之术，我觉得你还是放弃的好。”

刘傲缓缓转过身，用深沉伤感的语气说：“哥，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次在楼兰突遭大难，想通了好多事情。

如面前的这火一样，

火，给予人光明；

火，给予人温暖；

火，给予人美食；

然而火也能吞噬一个个生命。

巫蛊是良善的还是邪恶的，不在于术法本身，在于使用术法人的人心。

你腰中的那把剑，能说它是良善的还是邪恶的？

落在君子手中，那它就是一把圣剑，斩尽人世间不平事，

落在宵小手中，那它就是一件凶器，枉死世上无故之人。

现在不求你能理解我，但我刘傲所做一切无亏于心。

我知道眼前这件事对你刺激不小，为了让兄长安心。

刘傲在此立誓，只要汉家任何人不恶意对我，我不会恶意对汉家任何人，如用巫蛊之术如枉杀一汉家好人，天诛地灭，受万蛊噬心之苦而死。

为报大仇动用了这只世间唯一的蛊王，我要付的代价，就是我和它的寿数也就十年左右了。”

傅介子担忧的说：“兄弟，咱们之间不用发誓什么的，短短十年转瞬既过，有什么遗憾的，当哥的帮你。”

刘傲略带忧伤真诚的说：“哥，没什么，一个月前我就该死了，现在只想知道父亲是生是死，十年后就会去忆彤和雯雯相会，毕竟在那边还有我百来个手下等着。”

傅介子轻轻的把手搭在刘傲肩上，故做洒脱的说：“弟，别想那么多，万事有哥在，想干什么就去做什么，要找伯父就去吧！剩下的事，哥来安排。”

……

一轮旭日东升，阳光驱散了所有的黑暗与大雾，楼兰百姓开始有大胆的走上街，渐渐的大家都了出来，发现整个王城没有什么变化，昨夜可怕的迷雾与骇人的声响，像一场恶梦一样，醒了就什么就过去。

只有王宫、几处重臣府、军营和城门被汉军把守，不让任何人靠近，其实也没有人敢靠近，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百姓远远的躲开。

傅介子和刘傲躲在军营大帐里密议三日，第四天太阳升起后，军中再无人见过刘傲。

站在大帐口的傅介子，眺望着远方，心中回想刘傲最后的话：“我们商量的事，你看着去安排，相信你会成功的。这十年我会尽力找到家父，找到最好，如果找不到，那也是命。

这也许是我人生中最后历练，无论走到那就在那，做个站在黑暗里的判官，用最黑暗的术法，守护心中最光明那种有良知，诛杀那些大汉蛀虫和害群之马。”

傅价留给刘傲只一句：“临渊不改风骨，登高莫忘初心！”

……

汉军制五人一伍、有伍长。十人一什、有什长。五十人一队，有队长。百人一屯、有屯长。二百人一曲、有军侯。千人一部、有司马或校尉为正司马为副。

这支加强的两曲五百汉军，全是傅介子从军多年攒下来的亲军，纪律严明，战力惊人，这原本是他来准备刺杀楼兰王的底气所在。

五日后，大将军霍光派来接应的大军就到了。

派兵把城中剩下的贵族和官员集中在一起。

傅介子一身戎装站在这群人面前，告谕他们说：“楼兰王有罪于汉朝，天子派我来诛杀他，改留在汉朝为人质的太子为王。汉军刚到，你们不可轻举妄动，一有所动，我就只好把你们全部消灭！”

敢反对的，有实力的基本上在那个血腥之夜死了。没实力的，反对又有什么人在乎。

剩下的贵族和官员，只是楼兰的保守派，听说楼兰的王还是楼兰人，对自己的财富和地位没有影响，也就没什么人反对了；

留下一部汉军，傅介子就带着楼兰王的首级回京交旨，公卿、将军都称赞他的功劳。

汉昭帝于是下诏令说：“楼兰王安归曾充当匈奴的间谍，暗中侦探汉朝使者，派兵杀戮抢掠卫司马安乐、光禄大夫忠、期门郎遂成等三人，以及安息、大宛的使者，偷走漠使节印以及安息、大宛的贡品，极端违背天理。

平乐监傅介子拿着符节出使，诛杀了楼兰王安归，把他的头悬挂在北面的城楼上，以正直之道回报有怨恨的人，没有劳师动众。封傅介子为义阳侯，赐给食邑七百户。士兵中刺杀楼兰王的都补官为侍郎。”

……

原楼兰王安归死后，汉昭帝以宫女作为楼兰王子尉屠耆（安归之弟）的夫人，派人护送其回国为王。尉屠耆十分胆小，怕人刺杀他，于是请求汉朝派兵保护。汉昭帝派司马一人、吏士四十人到鄯善的伊循地区，后来又设伊循都尉。

……

楼兰国在公元前176年前建国，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个小国，位于罗布泊西部，处于西域的枢纽，王国的范围东起古阳关附近，西至尼雅古城，南至阿尔金山，北至哈密。在古代丝绸之路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

公元前77年楼兰国更名鄯善国，并迁都扜泥城，向汉朝称臣，原都城楼兰城则由汉朝派兵屯田，西南通且末、精绝、拘弥、于阗，北通车师，西北通焉耆，东当白龙堆，通敦煌，扼丝绸之路的要冲。

由于孔雀河的改道，罗布泊水萎缩，生存环境日益恶劣，约公元422年以后，楼兰城民众迫于严重干旱，遗弃楼兰城，逐渐南移，鄯善国（楼兰国）先后并吞了婼羌、小宛、精绝、且末等国，成为西域七强之一。

公元448年北魏灭鄯善国。前后经历了约600余年的鄯善国（楼兰国），至此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