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缘起军训拉歌

做完惯例的立正稍息向右看动作以后，果然教官开口了：“大家都知道，最近几天我们晚间的拉歌活动搞得不错，今晚继续！”

“好！”“今天男生方阵应该先上，不能总是让女生方阵先来！”比起男生方阵的沉默，女生方阵那边已经率先开火。

“好，那今晚就从男生方阵开始。”教官说完，看着男生方阵，等待第一个上场的英雄。

“报告教官，李云昊说他会街舞！”李晓雨突然大声喊了一句。“对，他今天还在寝室里表演了一段，特别厉害！”王阳附和着，“李云昊，快点上！”刘强、张华生和王峰也跟着起哄。

“哇，有人要跳街舞诶！”女生方阵突然炸了锅，有人掏出手机，有人探出身子，张望是谁要跳街舞。

“李云昊，出列，你第一个来！”教官当然是乐见其成，顺势而为。

“我，我不会，我真不会街舞。”李云昊满脸通红，看着低头怪笑的寝室五人，恨不得每人给上一拳。

“李云昊来一个！”瞬间男女生两个方阵都突然喊起口号。

“李云昊你是怎么回事？”在教官的二次催促下，李云昊硬着头皮走到操场中央地带，“大，，，大家好，我是李云昊，你们别听刘晓雨他们乱讲。我是真的不会街舞。我给大家唱首歌吧！”

“切诶，，，不要听歌，我们要看街舞！”女生方阵里几位大胆的女孩子得理不饶人，起哄的更加起劲了。

李云昊只好又再次解释自己不会街舞，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就在李云昊急得得满头大汗，下不来台时，一个落落大方的声音响起，“这样吧，我来跟你一起唱！”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已经走到李云昊身旁。

这时轮到男生方阵炸锅了，“美女救英雄啊！”“李云昊不要怂！”

“你准备唱什么歌？周杰伦的《晴天》会么？要是不会的话，你跟着我哼唱就行！”李云昊只听到身旁的女生小声在自己耳边说着话，但具体说什么都没听清楚，只觉得是有人来解救自己了。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的那年就飘着。。。。。。”就这样，在众人起哄嬉闹声中，女孩自顾自地唱了起来。《晴天》也是李云昊最喜欢的一首歌，已经听了无数边，特别是在刚刚过去的高三，那首前奏超级清爽的歌，成了不能下棋的他，在艰难备考岁月里的唯一慰藉。

就这样，李云昊跟着女孩起的节奏，哼唱了起来；就这样，李云昊跟着熟悉的旋律，认识了邵敏；就这样，李云昊跟邵敏的爱情，正如歌词所言，“好不容易能够多爱一点，但故事的最后你还是说了拜拜！”

其实，两个月前，最后一次单独见面和一周前散伙饭上，邵敏都没有说“拜拜”，只是让李云昊做个选择题！但他的选择让她失望，又一次失望。

。。。。。。

合城7月的夜间，空气里似乎都是暑气，虽然床上已铺了凉席，寝室房顶挂着的那台电扇也已开到最大档，但脱得只剩下四角裤头的李云昊还是觉得异常闷热，躺在床上反复翻身。

不久后，睡意全无的李云昊索性翻身下床，在漆黑的寝室里摸索了一会，拿起一件短袖衬衣，穿上以后熟悉的冰凉感，让他意识到这是去年过生日时，邵敏给自己买的礼物，是用冰蚕丝织成的，夏天穿特别凉爽。

从昨天换下的短裤口袋里掏出烟盒，李云昊走出寝室，准备去卫生间里抽根烟。“不在寝室里抽烟”，这是老大李晓雨定下的规矩，作为寝室里最后一个学会抽烟的男生，李云昊早期是这条禁令的坚决执行者，特别是有一段时间，邵敏向他抱怨寝室六人都抽烟，熏坏了她给他买的衣服，李云昊在试图戒烟失败后，在禁令执行者以外还多了个督促者的身份，如今虽然寝室人不多了，但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四楼公共卫生间里已经空荡荡，往日这个时间，正是打完游戏或者打完牌的“夜猫子”兄弟们嬉笑着在公共卫生间里洗漱的时候，卫生间靠北窗户外有个八宝粥的罐子，是公认的简易烟灰缸。最多的时候，有三个。如今也只剩下一个了。

一阵凉风袭来，吹断了李云昊手中未燃尽的香烟余灰。李云昊在低头按灭香烟时，看到不远处，就在宿舍区主通道的边缘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她要回家了吧，买的还是那班夜间11点半的火车，明天早上6点多就能到家！刚好赶上第一波早餐店开始营业。江镇小笼包，一定要蘸当地的醋！”

如果今夜是最后一面，我们只能用这种方式告别么？

李云昊急忙跑回宿舍，开门时因为用力过猛，“嘭”的一声，惊醒了已经熟睡的王阳，“耗子，深更半夜的不睡觉，你要干什么？”换上运动鞋，李云昊没来得及解释就冲出了寝室。

一楼进出口的门肯定已经落锁，而且一楼各个窗户都被安装了防护铁网，不过这点困难还是难不住历届的“社会精英”，自大一新生时代，李云昊他们就在学长的带领下，熟悉了社会学院夜间翻墙去网吧包夜的必走流程，那就是从二楼中部的公共卫生间朝北的窗户翻出，贴着墙踩在露出的砖头上往主干道方向走，路的尽头有一颗粗壮的香樟树，树上伸出的一支粗壮的枝干，距离二楼不足20厘米，轻轻一跃就可以借力树干晃身落地。

“邵敏，你等下！”从树上跳下来的李云昊，来不及擦掉脸上的汗水，急忙喊住前方不远处的黑影。

扎着马尾辫的邵敏听到熟悉的声音，月光下的身影猛然间抖了一下，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是你？”

“还是坐火车回家么？我送送你吧”李云昊上前一步，伸手就要从邵敏手中接过行李箱。但邵敏并没有松手。

“不用了，我打出租车就可以。”邵敏声音提高了不少。

空气中弥漫着别离与尴尬两种截然不同却掺杂不清的情绪，月光打在两个咫尺之遥的年轻身体上，在道路中间留下两道斑驳的身影，它们相对而立，泾渭分明。

月光下的邵敏，一袭白裙，显得格外清冷。

手已经握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李云昊，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里传来的熟悉抓握感，他曾经拉着这个行李箱带着面前的姑娘放假回乡和开学归校，他还拉着这个行李箱带着面前的姑娘去过三个城市，其中两个是彼此的故乡，一个是他们都喜欢的城市。

“那，，，那我送你出校门。”

“不用了，李云昊，是你说的，我们已经结束了！”邵敏的声音冷冷的。

握住拉杆的手松开了。邵敏拉着行李箱慢慢走远。李元昊呆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不断远去，就在道路尽头快要右转时，那个身影停住，一道熟悉的目光，射向自己，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跑回来，一把抱住李云昊。

熟悉的香味，她没换过洗发水；熟悉的嘴唇，她还在使用自己送的廉价口红；熟悉的泪珠，她的眼泪总喜欢滴在自己衬衣胸口的位置。

“李云昊，我感谢你！但请你以后别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坐在大树下，抽完了一整包香烟，李云昊精神上更加清醒了，他明白自己跟邵敏的世界是那么的不同，那是在他第一次见到邵敏妈妈时就已经感觉到的。虽然当时她妈妈表现的很客气，离别时用娇弱的吴侬口音坚硬地说着“敏敏呦，下次回来，可以多带些其他同学回家，这个牙子算了伐！”

其实，邵敏妈妈的反应，都在李云昊的预计之中。但最让他难受的是邵敏爸爸在半年前那次突然来访。此后他就已经下定决心，毕业就放手让邵敏去追逐自己的美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