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画像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烛影摇曳。

想容拿着手里的画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像，真是太像了。

宗曜揉揉有些酸痛的手腕，端着烛台靠近正在看画的想容，“和你的梦中人可还像？”

想容眼睛在画上久久不能离开，不住的点头，“难道你也梦到过她？这画的简直是太像了。”

得到如此夸奖的宗曜扬起嘴角，附身将画像拿回。想容转身去抢，才发觉两人之间的距离着实有些太近。近到如果她再高一点，这个转身就可能变成一个吻。而现在想容结结实实的撞到宗曜的怀里，摔倒在地上。

宗曜放下画像，向想容伸出手，“怎么这么不小心。”

想容拉住宗曜的手，借力站了起来，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想容尴尬的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道，“王爷，时间也不早了。您还是请回吧。”

说罢转身便向内间走去，行至一半，还不忘转身提醒道，“还请王爷把那副画像留下，小女感激不尽。”

宗曜闻言摇摇头，还真是个用完就往外赶人的主，“留下画像可以，但留下画像就代表云姑娘答应，日后若再去找什么线索，都要叫上我。”

想容转身本想反驳，身后哪里还有顾宗曜的影子，只剩下还未关严的窗户和那卷画像。想容不禁扶额，走过去把窗子关好，“又走窗户，还不管严。不知道窗户漏风，睡觉时容易口眼歪斜吗？”

打开书案上的画卷，想容越看越觉得这紫衣女子在哪里看到过。不是在梦里，而是在现实里，在哪里她遇到过。可到底在哪里呢？

次日一早，春桃和秋杏一如往常准备伺候想容起床。春桃嘴里说着姑娘起床，伸手将床帐挑起，床上却没有想容的身影。

春桃伸手摸了摸被窝里的温度，转身对秋杏道，“秋杏，你快去问问院里早上是谁洒扫的，看看有没有看到姑娘出去。我去夫人院子里看看。”

当春桃赶到夫人的院子时，院子大门是打开的。春桃提起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走进院里，主屋的房门微开着。春桃走进去时，看到正在翻箱倒柜的想容，终于将心放回了原位。忍不住责怪道，“姑娘，您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吓死奴婢了。”

想容头都没抬，就吩咐道，“春桃，帮我搬个凳子过来。”

春桃端着凳子放到想容指的位置，“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想容提起裙摆，站到凳子上伸手去够柜子上的小箱子。因为身高不够，想容努力踮着脚也没能把柜子上的小箱子够下来。春桃担心的扶着想容，“姑娘，您快下来，奴婢给您拿。”

想容只好放弃，让春桃帮忙拿下来。想容接过春桃手中的箱子，打开后发现里面放的是一些她小时候的玩具。

想容对这些玩具并没有任何印象，春桃却对这些小玩意熟悉的紧，“姑娘，你看这个小老虎，是那时候奴婢亲手给你缝的。还有这个……”

想容看着兴奋的春桃，突然想起一件事，“春桃，我记得你说过。你入府时，我还未出生？”

春桃小心的把弄着箱子里的小玩意，“是呀，奴婢是看着姑娘出生，陪着姑娘长大的。”

想容不自觉攥紧手中画像，“那我出生时，这院子就是这样的吗？”

春桃头都没抬，正小心翼翼的把那些小玩具慢慢放回原位，“不是的，是姑娘出生后，咱们才搬到现在的这处地方。”

“春桃，这幅画像上的人，你可认得？”

春桃把箱子扣上后，起身从想容手中接过画像。只是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道，“这就是夫人呀！夫人年轻时，最爱着紫色衣裙了。但后来就不怎么爱穿了。”

想容心里的疑惑被解开。知道答案后，再细细去看画像时，想容才恍然发觉，这画像上的美妇人，除了神韵与容母不同，但眉眼可不就是容母嘛。

春桃端着小箱子，问道，“姑娘，这箱子小玩意您可要带回去？”

想容的手抚过雕花的小木箱子，最终还是摇摇头，“放回去吧，还是留在这里好。”

春桃放完小箱子准备从凳子上下来时，因为身体失衡，慌乱中拉开了箱子下面大衣柜的门。想容在扶春桃时，眼角余光扫到柜子最底层堆起来的画卷。

打开柜子，她一股脑将画卷都拿出来，摊在旁边的圆桌上，“春桃，帮我把这些画都展开。”

本以为会是容母年轻时的画像，但当所有的画卷都展开时，所有画上画得都是同一个小女孩。有小女孩牙牙学语时，坐在床上微微张着嘴的样子；有小女孩刚学会走路时，颤颤巍巍迈开腿的样子；有小女孩稍大一些后，在院子里放风筝的样子……这些画，每一张画的都是想容这具身体，不同年纪时的样子。画中女孩活泼灵动的样子跃然纸上，完全看不出这就是外人口中痴傻的郡主。

春桃低着头，慢慢的将每幅画抚平。吧嗒，一滴眼泪落到手背上，春桃慌忙的擦掉泪水，哽咽着，“从姑娘出生后，夫人每年都会给姑娘画几张小像。这些就是这些年夫人攒下的，那时候夫人总是说要一直给姑娘画到出嫁，把这些画都裱好送给姑娘。”

看着摞满桌子的画像，想容想起那个在她嬉闹时，总是带着微笑看着她的美妇人。伸手从桌上的画像中，翻找出一副荡秋千的少女画像，这幅应该是她最后一幅给自己的画像了。

画像中少女笑颜如画，裙摆飞扬，那是容母去世前为她画的最后一幅画。想容眼眶酸涩，目光垂下时发现画纸背面有一团黑色的笔迹，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写着“此生再见吾儿，余下岁月再无遗憾。”

想容又仔仔细细把所有的画都翻了一遍，最后又找出一副画纸背后写字的画像。这次的画像上，画得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背面写着“恨不能伴尔左右，愿尔顺遂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