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虐猫者

夜晚，华灯闪烁,暮色深浓，忙碌了一天的城市渐渐归于沉寂。窗外又下起了小雨.雨水"嘀嗒嘀嗒"敲打着窗子,仿佛在奏响一首春的序曲。连成串的雨滴如丝如线，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编织起一张朦胧的网,细小的雨滴在昏暗的光晕下跳动着,温润潮湿的空气缓解了这个城市白天的干燥。

毕诚坐在窗前，望着雨幕中的夜色发呆。好几天没回家住了，晚上被老猫强行遣送了回来，也是，该回来洗洗澡换换衣服了。自己都能闻到身上一股子馊吧味儿，那叫一个酸爽。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之前的毕诚每天都是打扮得利利索索神清气爽的。每天罗娜都会把干净的衣服准备好放在枕边，等着毕诚早上醒来就可以直接换上。天气凉的时候，罗娜还会在早晨用电熨斗把内衣烫暖了再给毕诚穿。

出门的时候，皮鞋永远都是擦得干干净净打好了鞋油摆放在门口。早餐也是一周七天不重样的摆好在桌上。家里的什么事情都不用毕诚伸手，慢慢的时间久了竟成了一种习惯，也变成了一种自然。毕诚发现自己从来没好好地去体会一下罗娜为这个家的付出。

而现在，没有了罗娜，自己的生活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对不起，罗娜！毕诚发自心底的感受到深深的愧疚。

此刻，罗娜正躺女儿的身边。看着女儿睡着了，罗娜抬手轻轻地理了理女儿额头的发丝，又用手背轻轻地试了试温度。还好，女儿的烧已经退了。

罗娜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走到洗手间去洗漱。站在洗手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罗娜竟有些发呆，不知不觉间，自已已经是一个过了三十岁的女人了。

罗娜从小就天生丽质俏丽多姿，上初中的时候就有情窦初开的男生偷偷的给她递纸条。上了大学更是毫无争议的被尊为校花，更是追求者无数，众星捧月一般。

可罗娜生就一副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性格，硬生生的把好多追求者处成了无话不谈两肋插刀的铁哥们儿。

可就这么个性子的女人，偏偏就成了毕诚的女人。罗娜是表姐的闺蜜也就是老猫的媳妇认识的毕诚，其实那就是一次精心谋划刻意安排的饭局。也不知毕诚当时身上有啥迷魂药，竟然活泼开朗直言快语的罗娜少女情怀春心萌动。

第一次单独约会，毕诚就为了出任务把罗娜一个人留在了餐厅。可罗娜当时觉得男人就该这样，对工作的热情和那坚毅的眼神，还有那眼神里些许的惆怅与忧伤，都让罗娜深深地迷恋。那小子真帅！

可如今……

唉，空余一声长叹！

又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下了大半夜夜。清晨的时候小了很多，但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烟雾般的雨汽缭绕在新抽芽的柳树周围,给嫩绿的柳枝又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毕诚在小区门外的早餐店三个包子一碗粥，匆匆填饱了肚子，赶到队里的时候后还不到八点。

他拿起西山案的卷宗又翻看了起来。翻着翻着，他忽然想起昨天眼镜儿的话，被害人许欣是一个救助流浪小动物的热心参与者，一般这种活动都是会有一些志同道合的人组成的什么志愿者组织，或者至少有一个可供组织活动联系的微信群啊什么的，可是，为什么许欣的通讯记录里却找不到这样的痕迹呢？

昨晚他们一起又查看了许欣的微博，里面有很多篇读书笔记，也有许欣自己写的文章，文笔清新流畅。能看出来，许欣是个很有文采的姑娘。唉，可惜啦。

许欣微博里还有一些救助流浪小动物的照片，但多数都是拍的小猫小狗的，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只有两张照片引起毕诚的注意，一张是许欣和其他几名志愿者抱着一只小狗的合影。另外一张像是在一个宠物店或者宠物医院里在为一只受伤的小猫治伤。他已经让婷婷和眼镜儿根据这两张照片的内容再去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对了，还有昨天下午抓回来的那个家伙。

经过昨天的审讯，那个家伙交代他是一个礼品公司的业务员，因为业绩不好，在公司里经常被经理骂。谈好的业务被同事抢走，还遭受着挖苦和嘲笑。

在外面闷闷不乐黯然神伤，回到家里不仅得不到些许的安慰，还要遭受老婆娘家人对他的冷嘲热讽。更为甚者，自己的女人也看不起他，每天都要对着他河东狮吼。

而这个窝囊透顶懦弱卑微的男人，在公司里，受了欺负不敢反抗，在家里被老婆辱骂不敢还嘴。极度的压抑让他面临崩溃的边缘。

有一次，在胡同里遭遇了一只流浪狗，对着他狂吠。这顿时让他火冒三丈愤怒异常。人看不起我也就算了，就连你这畜生也狗眼看人低。于是，他转身寻了一根木棍，展开了一场残酷的人狗大战。

最后他以满身的伤痕换取了这场战斗的胜利，那条把人看低的流浪狗因为自己的误判而丢掉了性命。之后他还带着那条奄奄一息的狗子，来到一处无人的铁道边上，对着那条苟延残喘的可怜的狗儿一顿残忍的虐待。

而望着狗子恐惧无助的眼神，看着那在一阵因疼痛而剧烈的痉挛抽搐之后慢慢冷却的身体，竟让他在心底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畅快淋漓的感觉，压抑的心情顿时感觉无比的舒畅。

从此以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经常去偷偷的寻找一些流浪的猫狗进行残忍的虐杀，来换取他自己内心暂时的顺畅。

听着这些变态的供述，毕诚心里只感觉一阵阵发冷。他能感觉到那个人生活的世界是完全扭曲的，是黑暗的。对于他而言，这个世界本应有的精彩已经不复存在。

客观上，我们所有人都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但也不同，对于不同的个体而言，每个人对于世界的感知其实是不一样的，就像天生的盲人可能永远无法感知光明是什么一般。那些与罪恶为伍的人，他们也同样感知不到什么是善良什么是人性。但总有一天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正义！

这个人是可悲的，也是可怜的，更是可恨的！变态至极！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审讯之后，毕诚的内心是沉重的，那个人虽然有可恨之处，但他身处职场和家庭的冷暴力旋涡，在家里没有地位，在单位没有尊严。他卑微懦弱无力挣扎，却只能对着弱小的猫狗去发泄自己的压抑。这一切又都是谁造成的呢？长此以往，他只能通过去伤害比他更弱小东西的来获取自己心里的平衡和快感。那他会去伤害比他更弱小的人吗？许欣的遇害，会和他有关系吗？

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一切结论都还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