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目击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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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5日，晚上五点四十分。

蒋宇飞在小区的地下车位停好车后，他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支烟。

深深地吸了一口，让烟气在口中稍作停留，然后撅起嘴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儿。他望着这个烟圈儿渐渐飘远，然后又慢慢地扩散，直至化作一团渐淡的蓝紫色烟雾。

临近下班的时候蒋宇飞被叫去总编的办公室，总编大大满脸关切的询问了一下蒋宇飞近期的工作和生活情况。然后，话锋一转，和蒋宇飞诉说现在的听众对节目的质量要求是如何越来越高，再加上自媒体时代对传统传媒的冲击......

蒋宇飞木然的听着，他知道，这些铺垫之后一定会有一个对他来说不是好消息的消息。

果不其然，在向蒋宇飞普及了一堆宏观形势和分析了客观因素之后，总编告诉蒋宇飞，根据慎重讨论，结合目前节目的收听率，台里综合考虑，决定将他的直播节目停掉了，替换上了听众喜欢收听率更高的另外一档节目。

蒋宇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那笑容里饱含着满腔的无奈却又透着些许的不甘。

他将没吸完的半支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开门下车。从地下车库进入电梯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按家里所在的楼层，而是按了一楼的按键。

蒋宇飞走出小区，此时正是下班的时间，人流熙熙攘攘，车流穿梭不息。

西区虽然不像老城区的主要商圈那么繁华热闹，但因为这里是后开发建设的新城区，市政规划更具科学性和前瞻性，道路宽敞，周边景观设置也更加美观大气。

而且附近环绕着几个绿树成荫的生态园，空气清新，环境优雅。近些年，在西区购房已经成为了很多人值得炫耀的重要资本。

蒋宇飞走进了小区对面的一家东北饺子馆，要了一盘酸菜肉馅的饺子，又点了两碟小菜。

蒋宇飞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吃酸菜馅的饺子，但对于他，酸菜馅饺子的味道更能唤起他遥远的带着温暖气息的回忆。

他有时候很享受那种回忆的感觉，温暖而又亲切。而更多的时候，他也在逃避某些回忆。可那些记忆仿佛早已经深深地浸入骨髓，他越是逃避，那些记忆却越发的深刻。

这家饺子馆开张了有半年左右，老板两口子三十几岁的模样，来自A市下面的县城，男人曾在一家大酒店里做过两年厨师，辞了职带着老婆出来开店。

小店没有雇人，男人忙活厨房，女人招待顾客上菜收款。忙不过来的时候，女人也会跑进厨房去帮忙。

来吃饭的基本都是附近的居民熟客，有时候忙起来照应不周，大家也不会说什麽，需要什么东西有时候就自己动手，倒也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蒋宇飞在冷藏柜里拿了两瓶红百威，回到座位，打开一瓶斟满杯子一饮而尽。随后打了一个很响的酒嗝。

放下杯子，蒋宇飞在餐桌上的纸抽盒里抽出一张廉价的纸巾，抖了抖上面的纸屑又看了看，还是放回到桌上，随后用手背抹去了挂在嘴角的啤酒泡沫。

蒋宇飞来这家店吃饭的原因还在于他喜欢坐在店里喝着啤酒，看着老板两口子忙乎。

说实话，两个人经营着这么一家小店其实挺辛苦的，早起就得去菜市场买菜准备一天的食材，然后和面拌馅。还要把一些顾客常点的菜品提前改刀加工成半成品准备好。

在饭点儿到来之前还得把店里的卫生搞好，整个上午都在忙碌。等中午的食客散去基本都下午两点多了。两口子匆匆吃口饭又要准备晚餐。晚上还要到几点就不一定了，只要有一桌客人也不舍得早早打烊。

可就是如此的辛苦忙碌，两口子的脸上始终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如果赶巧的话，顾客还能欣赏到从厨房飘出来的混着油烟味儿的半专业的歌声。

每当这个时候，老板娘都会停下手里的活计，带着满脸甜蜜的笑容幸福地望向厨房的方向。在她心中，那是全天下最好听的歌声。

不很忙的时候，老板娘会跑进厨房将剥好的橘子或者其他的什么水果塞进男人的嘴里，然后为他擦去额头的汗水。

每每看到这些，蒋宇飞的心底都会升腾起一股浓浓的暖意。他感动于夫妻两个朴实的幸福感，那是承载着浓浓爱意的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幸福感，让人心里踏实。

此时，小店里的客人陆续多起来。

各桌顾客基本都是点上几样老板的拿手菜，再来一两份饺子，然后喝着小酒海阔天空的侃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而今天的话题却是异常的统一。

“听说了吧，昨天晚上西山公园杀人了，一大早就来了好多调查局的车，把公园都给围上啦”

说话的人呡了一口酒，有些故意压低嗓音顾显神秘地说着，好像怕给外面的人听到一般。

“是啊，我也听说了，说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还挺漂亮呐，可惜啦”周围马上有人附和着。

蒋宇飞点燃一只烟，边喝着啤酒边侧耳听着人们在八卦昨晚的案件。

“听说就是前面那个玫瑰湾小区的，说是给祸害了。”

“你可惜啥啊，没准是小姐呢。”

顾客们喝着酒，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全当今天添了一道下酒的小菜。

“你们可别乱说啊，人都没了，不要再给人家泼脏水啦。”老板娘听到顾客里有人越说越离谱，停下了手里的活说到：“那个小姑娘可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老板娘，你咋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你认识啊？”有人在起哄。

老板娘放下手里正在擦桌子的抹布，走到那个顾客的桌边压低声音身神秘地说：

“你们还真别说，我还真认识。下午的时候，有两个侦探拿着那姑娘死后的照片来让辨认，可吓人啦。可我一眼就认出来啦，在我这买过好几回饺子呢。”

“她每次都是点素三鲜的，煮好了打包带回去吃，没在店里吃过，那姑娘还挺漂亮，我有印象。”

顾客一听老板娘认识，便纷纷望过来想打听更多的消息，蒋宇飞也好奇地侧起耳朵倾听下文。

谁知老板娘重新走回去拿起抹布擦着桌子说到：“就这么多了，别的我也不知道。”

“嗨----”大家有些扫兴，转过身子继续喝酒。

两瓶啤酒，蒋宇飞喝了一瓶半。饺子没吃，打包带走。

出了餐馆，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附近小区的楼房窗口都亮起了或明或暗的灯光。蒋宇飞站在路边抬头望着那些灯光，谁知道那些窗子里面又在发生着怎样不同的故事呢。

走到马路对面，蒋宇飞掏出手机按下了刚刚记在脑子里的一串电话号码。那是刚才买单时在吧台上看见的一张名片上的号码，“A市调查局侦探大队二级探员范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