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8年前？

“各位网友，这里是泅鱼直播间，现在大家看到的安伦医院主楼，30分钟前有网友@主播说梦都著名策划公司主理人苏墨疑似要跳楼自杀，主播快马加鞭赶到。那么事情究竟是不是像那位网友说的一样呢？我们现场了解一下。这位病友您好，请问您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吗？”

“听说好像是付不起住院费。”

“嘘！我听说啊，本来就是自杀未遂送进来的。”

“姑娘，你还年轻，别想不开啊！”

“喂，姑娘，有什么事先下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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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天台，风猎猎作响，令人几近窒息，就连脚下的碎石子都被吹得七零八落地滚动。

几日前的片段在女人的脑海中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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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你们家孙绍飞上热搜了！”

闺蜜的声音在微信里叽叽喳喳地喊着。

一只白皙的手微微颤抖着，不算纤细的指尖划动Iphone 6S的屏幕，微博热搜赫然写着：#黄金单身汉孙绍飞的“风度”#，由策划是个圈5分钟前发布。停顿几秒，点击链接——梦都知名策划公司37度空间疑似进入财产清算，联合创始人孙绍飞早前曾多次被拍到与主理人苏墨约会并同归爱巢，双方却迟迟未曾公开恋人关系。然而就在今日，孙绍飞单方面发布声明，称已与37度任何人事关系再无瓜葛，被问及原因，他本人表示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自己的风度工作室不久即将与广大消费者见面……

“苏墨！丫孙绍飞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再无瓜葛？当初要不是你……”

“墨儿，我看到热搜了！你公司什么情况？你在哪儿呢？”

“苏总，您之前吩咐与孙总……孙绍飞先生的财产交割已完成……”

铃……铃……铃……

“温馨提示：您的智能商务信用卡白金卡账单金额347984.70元，到期还款日07月27日。请在到期还款日前还清账单金额，避免产生息费……”

铃……铃……铃……

“尊敬的苏女士，您申请的借款07月应还总额为498904.05，扣款日期为2017-07-31.如果您已存款，请忽略本次提醒……”

微信、短信、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地从手机里传来，直到那只白皙的手缓缓按下了关机键，揣进兜里，于时，整个世界安静了。

手的主人缓缓将身体靠在椅子背上，短发凌乱，面容浮肿，眼底浓重的青黑印记连700度的近视镜都无法遮掩。桌上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半，杯口残留着口红印。苏墨失神地拿起了手边的打火机，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口鼻呼出的白雾仿佛是她最后的生命力。

桌面摆着的相框里，照片中的两个人笑得那么甜，那还是前年生日的时候，他定好了餐厅，冒着被拍到的风险，大庭广众之下向自己求婚。另一张全公司集体合影里，有8年前一起打天下的全部元老，那时大家都还年轻，满腹热情，满腔热血。而后来，当利益至上物欲横流侵蚀了人心，当初的那份美好就像沙堡一般轰然崩塌。一整面墙的奖杯、证书、荣誉都成了过眼云烟；一个巨大的水晶奖牌上熠熠生辉地写着“首席策划师”，这光芒映射在苏墨眼中是那么的讽刺。

她笑了，笑得歇斯底里。站起身，甩飞了3公分高的跟儿鞋，整个人在办公室里转圈。

稀里哗啦。

触手可及的一切都被用来与地面做最亲密的接触，一时间，笑声、碎裂声、金石相撞之声不绝于耳，像极了一出荒诞的音乐剧。曲终人散的时候，苏墨以为会摸到满脸的泪水，然而她并没有。泪腺已经干涸，声音已经嘶哑，一室狼藉，满目荒唐。

她随手拾起一瓣水晶碎片，锋利的切口弄伤了指尖，似乎已经麻木了似的，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苏墨认认真真地将碎片置于左手动脉上，一点一点，看着它割破皮肤，看着那鲜血迸射，看着生命从身体中一分一秒，消失殆尽……

满室殷红。

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的腥甜气息，大理石地砖上蜷缩着一个娇小的身躯，苍白得毫无血色，安静地像是从未到这世间来过。鲜血从她左手腕一汩汩流出，在大理石地面上蜿蜒。一双空洞的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没有光华、没有焦点，却倔强地不肯闭合，眼角的那滴晶莹从始至终未曾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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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左手被纱布包裹的手腕，女人觉得从未有哪个时刻如此刻般狼狈。

“苏总！”

女人稍稍向前探身，想要看清楼下冲她挥手的人。

“哎哟！留神啊姑娘！”

“苏总！别冲动！您账户刚刚收到一笔不明转账！有救啦！公司有救啦！”

女人大喜过望，转身就要往楼下跑。然而就是一转身的工夫，竟好死不死踩到一颗碎石子，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栽倒，毫无预兆地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摇曳、狂舞。自由落体的失重感，还来不及思考的慌乱，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耳边的风声。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张嘴都喊不出声音，就这样坠落、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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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铃铃……

手机闹钟似乎响了冗长的一个世纪。

一只白皙的手才在床头柜上各种摸索，不太纤细的手指触碰到了她的Iphone3G，抓住，贴到眼前，不情不愿地微微睁开一只眼，看了眼时间。

“嗯……”像只有起床气的小兽轻吼，手的主人用一根指头准确而疯狂地点击手机屏幕的闹钟，然后翻了个身，心满意足地预备重新睡去。

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的，两只眼睛齐齐睁开，再次把手机抓到眼前，像看到鬼一般瞪大双眼。

这不可能！

整个人瞬间从床上弹起来，一通摸索，终于在床缝里找到了眼镜。再次抓起手机，贴近。

这不科学！

摘了眼镜，从床头柜抽屉里翻出眼药水，左眼、右眼，转一转。戴上眼镜，再看手机。

一定是手机打开的方式不对！

关机，60秒，重启，闭眼默数：1、2、3，睁眼屏幕亮起，赫然显示着——

2009年7月20日

8，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