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轮国王

第七、八两天，两人不再出门，而是约定在客栈一起看书练字，陶冶身心。同时也为后面三年的作息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两人就这么循环起了五天玩乐，两天休息的规律生活。他们夜夜笙歌把同样的七天过了一百多遍，可每当繁华落尽，回到房间后又只剩下无限空虚。最后，索性不再出门，开始修炼身心。

又是一周小酌日，房间的酒桌旁有了动静。

苟富贵：“你们天行者每天还能修炼个法术，我在这里看了好久的书，好生孤独。要不一起出去走走。”

千棱镜不太愿意：“人多的地方未必就不孤独。当我把那七天过了百遍，才明白生命中的所有绚烂，终究都要用寂寞偿还…”

苟富贵把腿盘上，插嘴模仿道：“给生命以时光，不如给时光以生命。”然后嘲讽道：“你再这么下去是不是得出家了。”

千棱镜喝下一杯酒，抿抿嘴说道：“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罪恶深重，怕佛门不收。”

苟富贵认真道：“释迦摩尼也曾是太子，正是因为体验过世间所有乐趣，才放下了一切去普度众生。要我说啊，觉悟任何时候都来得及。”

千棱镜：“说不定我前几轮游戏就是选择了出家，然后忘了从游戏里出去。”

苟富贵调侃道：“你怎么会相信那种无限轮回的消极剧情？”

千棱镜认真道：“我师傅说的。”

苟富贵玩笑道：“就算是你师傅说的你也不能百分百相信啊。尽信师不如无师，任何事情都应该辩证的去看待，然后吸收学习。”

千棱镜也笑了起来：“你小子说话给我注意点，对我师傅不敬我是要揍你的。”

苟富贵毫不畏惧：“我认为下次轮回一定是换个角色体验游戏。”

千棱镜斗嘴：“空口无凭，你怎么证明喽。难不成，你还能记得之前轮回的记忆？

就算你有记忆，说不定都已混淆为你这张脸的经历。”

苟富贵挑衅的问道：“如果我说我一千多岁了，你信不信？”

千棱镜又搭上了苟富贵的肩膀，开始锁喉。

苟富贵急忙喊道：“饶命，饶命，不吹了，不吹了。”

打闹过后，千棱镜喃喃道：“我心里有个女孩，进佛门也不一定能放得下来。”

苟富贵：“年轻男女的一见钟情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没抵挡过海浪，哪里知道海浪无法凝固，没体验过爱情，哪里知道爱情无法永驻。你年纪轻轻，是该早些吃吃爱情的苦。未曾拿起，又谈何放下。”

千棱镜认真道：“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蓄谋已久，酝酿了七个春秋。”

苟富贵露出鄙夷：“可面对桂花楼那些佳丽，你又何曾不动心？”

千棱镜坚持道：“这绝不一样。”

苟富贵淡然道：“我们以为的爱，往往只是窥私欲、表演欲和虚荣心，沉醉在自我营造的戏剧氛围里。其行为动机，终究逃不出名为‘自私’的网，就连‘奉献’这种看似无私的词，最终也会回落到‘自我价值’和‘满足感’上。

所以，人生终究是自己一个人的路。而那些短暂的‘我们’，只是自私驱动下的利益重叠。”

千棱镜：“深刻。”

然后又接了一句：“可我并不认可。”

两人沉默片刻，不想继续深究以上话题。

千棱镜好奇道：“你小子究竟谈过几个女友？”

苟富贵开玩笑道：“我只是和同一个人，爱上过很多次。”

千棱镜听着反倒惊喜：“我只听过以禅入道、以武入道、以商入道，你这种‘以情入道’的倒是罕见。现在刚好有酒，请说出你的故事。”

苟富贵今天喝的开心，也没推脱：“你可别乱捧杀我。我只是自己思考多年，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理解为’由空见色，色生两情，情入三执，觉执悟空。‘

由空见色和月轮理解的相似，我们在虚空无有中看见一切形象音色。有了形象音色，随即生起“喜爱”和“不喜爱”这两种分别对立之情。生情后又循环往复的进入三种执念：

我执，认定一部分的形象音色为自我。法执，认定外界的形象音色皆为实有。空执，认定外界的形象音色皆是虚空。而一旦有了执念，便有了烦恼痛苦。

当我们一路回溯，就能发现烦恼痛苦源于一念分别。可这细究到底是没有根的，是空的。于是悟到色即是空。最后，学会放下二元对立的喜恶之情，以平常心看世界，一切如如而来，如其本来。”

千棱镜听罢，半天没有领悟进去：“也就是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只要我们回归童年的不批判状态，开心快乐就会飞回我们手里。

但这和你之前说的情执，又有什么关系？”

苟富贵：“因为你以为她永远都是你的。明白一切终究会失去，你才能真正知道珍惜。”

……

三年终于过去，千棱镜带着复杂的心情，在苟富贵的引导下来到了月轮国王的书房里。

而苟富贵早已听腻月轮的理论，送完千棱镜便自己回了家。

月轮国王今天穿上了之前没见过的黑色蓝边斗篷，满脸的胡子也修整的干净整齐。千棱镜突然想起两位国王的斗篷都和师傅的类似，总感觉三人之间有某种联系。

千棱镜和月轮国王四目相对，三年没见，却半天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开题。

月轮国王：“你应该很好奇为什么给你千万星卡。”

千棱镜忙点头：“是的。”

月轮笑着说道：“我认识你师傅，他以前帮过我一个大忙。虽然只是一句‘王宫万顷不自在，自性为家始坦然’。却让我受用了一生。”

千棱镜吃惊：“一句话能值千万星卡？”

月轮：“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每个人对每句话的受用程度不同。你师傅在我最压抑的时候帮我疏导了情绪，所以他值得。”

千棱镜：“原来如此，感谢您这三年的招待。晚辈实在有幸，再次感受到您对我师傅的感恩之情。可这三年，您为什么不让我来见你？”

月轮国王：“我时常感觉对人生提不起心力劲，自认为内心有些毛病。之前尝试了三年外出，阴霾也并未散去。所以决定回宫再花三年时间来陪陪自己，看看能不能让自己想清。”

千棱镜：“您这是抑郁？”

月轮：“我没接触过这个名词，所以不知怎么定义。我只是觉得人生无趣，享乐无益。看着别人在那争名夺利，奋起高楼，塌房倒地，心里都激不起什么涟漪。”

千棱镜也听过“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可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心想：看来太早开悟也不一定是个好事情。

月轮国王见千棱镜沉默不语，示意他一起入座茶桌，说道：“此去幻境，诸多凶险。你作为无是祖师的徒弟，我自然对你有信心。但作为长辈，我还得额外给你一些提醒。若想破了月轮幻境，我的《身心灵论》你务必用心聆听。”

千棱镜本想直接来兑换正品月元石，可本着谦虚好学的心态，他言语坚定地回答道：“感谢前辈，晚辈洗耳恭听。”

月轮：“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对于这句经典，我个人的解读是：

道为空间：易，其大无外，其小无内。

一为时间：一，周而复始，无终无始。

二为阴阳：异，此起彼伏，相互消长。

三为动静：移，阴阳动静，缓速显隐。

反推：

若没了动静，思想困于能量。

若没了阴阳，万物无法生长。

若没了时间，万年如同一瞬。

若没了空间，奇点收回万象。”

月轮国王一句一顿的缓慢解释着，喝了口茶。

千棱镜在月轮国王停顿的间隙提问道：“星河国王曾启发过我维度的概念，如果说空间是三维，加上时间是四维，那您说的的阴阳是第几维度？”

月轮国王：“你可以参考维度理论，但不建议一直拿它套用全部。因为我的理论基本是把世界劈成‘有’、‘无’两瓣，按照看得见的部分和看不见的部分来理解的。

比如当我们身外物质越丰富时，身内精神就越匮乏。在此，我把身外当作看得见的阳，把身内当作看不见的阴，阴阳之间的平衡运动就是动静。”

千棱镜：“难道说我们物质层面越匮乏，精神层面还会越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