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色空世界

梦中，在一座巨大的宫殿里，摇摇晃晃的千棱镜，看见一把红色宝剑飞快地冲刺过来。无力躲闪的他被一剑刺中，重重地倒了下去。可恍惚间，又看见对面的毛脸和尚变换回了人形。

千棱镜从一张悬浮床上惊坐而起，捂脸揉了揉眼睛，然后起身往客厅走去。随着背景音乐的自动播放，走廊上的感应灯也逐一开启。客厅的墙上挂着一个巨大数字显示屏，一直显示在“1001”。

千棱镜背靠着沙发，佩戴好脑机头盔进入了神元沉浸式系统。看着游戏海报上的毛脸和尚，他按了下点击，确认（封存记忆进入游戏）。

屏幕黑了下去，他突然忘记，这是第几次进入这里。

……

越过无尽的云层，眼前出现了由三个巨大等圆交叠而成的空中岛屿。

三圆相叠的部分拔地而起一座黑色高山，两两交叠的板块向下凹陷形成三个淡蓝色湖泊，湖泊上方同时跃出了三座精美银桥。

而互不交叠的三大平原上，根据红黄蓝的底色依次立起了三座城堡。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色空世界大三元。

……

在中间的黑色高山之上，有一座与时代格格不入的血红色神庙。神庙牌匾“正心”二字，两侧是一副简单的对联“举一心为宗，照万法如镜”。

无是祖师是这个神庙的主人，他身穿黑色黑边斗篷盘腿坐在茶桌旁。而千棱镜就是这个茶桌对面的小和尚。

无是祖师：“传说，在西游记的第八十一难中，西行之人被卷入《无字天书》。他们记得西游的经历，却再也记不清哪个是自己。

在《无字天书》游戏中，玩家开启通天书脊走出游戏，即为成功通关”

“所以，我们一直是在一个游戏里？”千棱镜摸了摸手上的毛说道：“那我应该是孙悟空吧？”

无是祖师笑答：“傻孩子，这只能由你自己判定。”

千棱镜若有所思，又问道：“那我为什么没有游戏外或者游戏里的任何记忆。”

无是祖师捋了捋胡子，说道：“为了提高游戏体验的真实度，所有进入这里的玩家都会被封存现实世界的记忆。

同时，为减少消极情绪产生，玩家在游戏中死亡时会触发孟婆程序，清除存档以重新开局。”

千棱镜:“能否关闭这个孟婆程序？保留存档不是可以更好的复盘改进？”

无是祖师：“系统程序岂能随意更改。倘若所有的轮回记忆重叠呈现，谁又能承受的住这千百遍的梦魇。”

“您是说，存在千百遍的轮回？”千棱镜不解的问道。

无是祖师喝了口茶，说道：“我也仅是猜测。据说死亡过多的玩家，就能梦见轮回。”

千棱镜隐约记起昨日梦境，心里不由一惊。

千棱镜问道：“那如何才能通关游戏？是否存在通关秘籍？”

无是祖师：“目前成功通关的大多是会法术的天行者玩家，他们往往坚持以天道为师，用多维视角看世界。”

千棱镜：“您以前提过‘天道’一词，可这个‘多维视角’又是什么意思？”

无是祖师沉思片刻，举例道：“比如‘思想’二字的‘思’，徒儿如何理解？”

千棱镜：“弟子认为，‘思’为心上之田，指代我们的心田。”

无是祖师点头道：“解释不错。除心田之外，能否想到其他？”

千棱镜挠了挠头，说道“目前只想到这个。”

无是祖师望着天空，喃喃说道：

“你说，这个‘田’能不能是游戏背后的网络矩阵呢？”

四周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千棱镜满眼迷惑：“这有些不合常理了，感觉已牵扯到数学和美术的概念。

那‘格局’二字，岂不是也能这样理解。”

无是祖师续了一次茶，说到：“也许，‘多维视角’就是要让我们学会破格，不按常规来看世界。”

千棱镜兴奋地说道：“谢师傅指点。那‘想’这个字，会不会是佛学的‘相由心生’。指代游戏世界里看见的任何实物形相，包括目前草木，地水火风等，都是唯心所现。”

无是祖师：“我们对这个字的理解，倒没什么差别。”

千棱镜继续深入：“那‘思想’二字能否理解为：我们所有的经历都是网络矩阵上代码聚合的影相。根据知识库的心物二元论和波粒二象性可从侧面看见，这个世界有虚的矩阵，也有实的建模，两者是同时存在的。

我还联想到意识的‘意’，心音无尽。可能是前人想要指代超弦理论里的正弦波，音波的运动影响着形相的聚合和显隐。”

“你这孩子，有时候胡说八道的比我还正经。”无是祖师大笑了起来，接着说道：“你说的理论我没怎么研究过，但听起来还是过于牵强。今天就先和你聊到这里，你的法术还得勤加练习。”

千棱镜无奈地点了点头。因为这些年来，他每日苦修，却仍学不会七十二变和筋斗云，一提到修炼就很头疼。可是，想要成为天行者玩家，又必须在成年前学会法术。

无是祖师起身准备离开，看见千棱镜一直低头看着山下的湖泊，便继续说道：“你倒是可以好好观察下这几个湖泊。”

聊这些，千棱镜又有了兴趣：“弟子已观察多时，发现山下湖泊一共三个。可每次观察，只能同时看见其中两个。师傅想说什么？”

无是祖师还未开口，千棱镜便自己抢答道：“我记得‘知识库’把这种现象叫做不可能三角。师傅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人这辈子啊，不能既要，又要，还要’。”说完，便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等你学会筋斗云，自会明白为师的用意。”无是祖师摸了摸千棱镜的毛头，转身往神庙走去。

又经历了几个四季，17岁的千棱镜终于学会了七十二变和筋斗云。他欣喜万分地飞到无是祖师面前：“师傅，我可以同时看见三个湖泊了。您是不是想告诉我，要站在更高的角度看问题？还是说要学习从‘正反合’三个角度看问题？”

师傅欣慰的看着他，沉默片刻后，说道：“你长大了，我再也教不了你什么了。你跟我来房间，我有东西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