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淘

“狗？”胖子一怔，略显猥琐的三角眼突然变得目光凌厉起来，冷声说道：“许老板，我再奉劝您一句，千万不要做节外生枝的事，这对您的安全不利。”

“不不不，你误会了。”许悦连忙道：“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你看我平时都在店里，白天基本上不回来，所以就在家养了一条狗，好歹也能看个家不是？”

他又解释道：“不过两位放心，我这狗又老又疲又懒，三脚都踹不出一个屁来，也就装个样子吓唬吓唬小偷。这不是怕两位没有心理准备，冷不丁看见院子里趴着条狗，一紧张再把我给捅了，那我岂不是要冤枉死了？”

“许老板还真是细心啊。”胖子看似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但多年刀尖舔血养成的职业习惯却让他心生警惕，对许悦的解释半点儿也没听进去。

有点儿不对劲。

倘若真如许悦所说，他在这院子里养着一条狗，那么在听到主人回家的脚步声时，这条狗即便不发出叫声表示欢迎，至少也是要走到门口来迎接的，这是作为一条看家狗最起码的自觉，也是狗的天性所在。

胖子微微眯眼，侧着耳朵仔细倾听，却没有听到有任何声音从院子里传出。

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合常理。

虽说哪怕里面真的有一条狗，凭借他和山彪的身手，对这次的行动也不会产生多少影响，但出于谨慎，胖子还是把手枪从腰间掏了出来，将枪口对准了院门，说道：“许老板，开门吧。”

许悦耸耸肩，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锁，将院门推开，抬步就要往里走，却被胖子拦住了。

“不介意我们先进去看看吧？”胖子将枪口又对准了许悦，和蔼的笑道。

许悦把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早就骂开了：“你特么拿枪指着我，我敢说不行吗？”

山彪敏捷地向前跨了一步，闪身走进敞开的大门，向里面看了一眼，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回头向胖子点点头。

胖子放下心来，推着许悦走了进去。

借着从远处透过来的斑驳光影，胖子仔细扫视着这个不大的小院，片刻之后却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许老板，”胖子这次是真的被逗乐了，圆乎乎的胖脸不停地抖动着：“不是我说你，要想把狗养好，这首先的一条，你得喂啊！”

原来，小院里面真的有一条狗。

这条狗又老又瘦，身上的毛色干枯焦黄，一绺一绺纠结在一起，隐隐可见皮毛下凸起的肋骨，也不知有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简直瘦成了皮包骨头。

此时，这条老狗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见到有人进来，却连尾巴都懒得摇动一下，只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三人，那有气无力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会蹬腿挂掉。

难怪刚才在外面完全听不到任何动静，有这样的神兽镇宅，别说看家防贼了，就算真的有小偷光顾，估计小偷首先能够想到的，也只会是一顿并不怎么丰盛的狗肉火锅吧？

许悦尴尬地笑了笑：“不是不喂，确实是喂不起啊，这家伙实在太能吃了。”

“一条狗而已，能吃多少东西？”胖子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对许悦的胆小吝啬有了新的认识。

“嗯......这么说吧，”许悦想了想，说道：“就比如这位山彪大哥，体型够大了吧？让它吃的话，连盘开胃菜都算不上。”

又是一个拙劣的玩笑。

胖子没有笑，那双三角眼却危险的眯了起来。

敢把这种玩笑开到他们头上的人，还没有能活到第二天的先例。

然而下一刻，胖子已经眯起来的三角眼却突然放大成了O型，眼珠暴凸，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看到那条老狗张开了嘴巴。

只不过，这张嘴巴大的有些骇人，从上颚到下颚的高度超过了三米，露出了其中交错的犬牙和猩红的舌头，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喉咙。

单是一颗牙齿就要比他的脑袋还要大。

然后，那散发着浓浓腥气的猩红舌头微微一卷，山彪几近两米的高大身躯就被拖进了这张大嘴里，其速度之快，让一向身手敏捷的山彪没能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半点儿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血盆大口骤然消失，又变成了普通狗嘴的大小，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音。

“你瞧，”许悦好整以暇地看着胖子：“我就说嘛，这家伙太能吃了！”

纵然曾经无数次经历过生死，已经锻炼出了强大的心脏，但刚刚发生在眼前的一切还是彻底颠覆了胖子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怪......怪物！”胖子持枪的手平生第一次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不不不，它叫老淘，可不是什么怪物。”许悦平静地进行科普：“准确的说，它是一只长得有些像狗的狍鸮，额......或许，饕餮这个名字你更熟悉一些？”

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人一狗，他做梦都没想到，这次行动的对象，竟然会是神话传说中才会出现的物种。

完全没有对敌的经验啊！

他沙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许悦站在老淘旁边，人仗狗势地模仿着之前胖子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之前问过的问题：“重要的是，你是怎么知道紫阳玉戒的？还有，你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

胖子脸上掠过一丝犹豫之色，却在下一刻变得满是狠辣。

毫无征兆的，那只颤抖的持枪之手重新变得平静而稳定，火光连闪之间，两颗子弹已被击发出膛，分别射向了许悦和老淘。

多年严格训练和残酷生死搏杀锻炼出来的肌肉记忆和逃生意识，让胖子在短短一瞬间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砰！砰！”

几乎在枪声响起的同时，许悦就狼狈地扑倒在地上，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子弹的袭击，抬头破口大骂道：“我靠！离这么近搞偷袭，真特么不讲武德！”

老淘却仍然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任凭子弹和狗头来了一次激情碰撞，然后无聊地看着已经变成圆饼的弹头从脑袋上弹开。

而胖子开完枪后，却连头也不回，像个灵活的皮球一般闪身钻出了院门，一溜烟的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