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扬州瘦马

“上谕到，司礼掌印王体乾，司礼秉笔御马掌印涂文辅，司礼秉笔内官掌印李永贞跪接”。

正午，三人正在司礼监当值，一听上谕来了，跪倒便拜。心想，难道是前几日皇爷落水，要降罪于我等？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上谕：调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为南京镇守太监，南京乃大明赋税之基，尔当用心做事，尽忠职守，朕寄予厚望。掌印太监一职由内官高时明接任。

调司礼监秉笔御马监掌印太监涂文辅为湖广镇守太监，矿税事关内帑，尔小心为之，不可生事。掌印太监一职由内官方正化接任。

调司礼监秉笔内官监掌印李永贞为陕西镇守太监，尔当悉心用命，保境安民。掌印太监一职由内官刘若愚接任。钦此”

奴婢王体乾、涂文辅、李永贞谢陛下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爷还有口谕，要魏厂公跪接”魏忠贤听后赶忙跪倒在地。“传皇爷口谕，前几日朕落水获救，尔等有功，然外臣多言内臣巧言令色，令君上涉险，朕知尔等冤屈，然若不略加处置，难封悠悠之口。令魏厂臣闭门思过，一心提督东厂，尔等职位虽不高，然权慎重，望谨言慎行。跪安吧。”

“谢皇爷隆恩，皇恩浩荡，奴婢谨遵圣命。”魏忠贤拜伏在地。

等传谕的小太监一走，四人连忙走进司礼监掌印的房间。

“皇恩浩荡啊，皇爷对我等实是明降暗升，我等虽调离京畿，但是这镇守太监一职，特别是南京镇守太监，那是即有权又有钱啊，真是肥差啊。恭喜王公公”李永贞高兴地说道。

“哎呀，谁说不是呢，只是啊，咱家也不是那爱钱之人，咱家是为皇爷分忧，咱家就是那看门狗，替皇爷把这江南赋税之地给看好喽。”王体乾意气风发地说，能当上南京镇守太监，那可真是位高权重了，在这司礼监，自己不过是个傀儡，真到了南京，那可就是真真正正的大太监了。

“嗯，这次我等，照说是有罪，皇爷如此处置，真让奴婢感激涕零啊”涂文辅边说边抹眼泪道。

“咋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你个莽夫也有落泪的时候，哭哭啼啼像个娘儿们，你羞也不羞。”李永贞终于抓住了涂文辅的短处，以前净被他奚落胆小怕事。

看着这三人有说有笑，本还如释重负的魏忠贤，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心说平时厂公长厂公短的，这一听说要外放，就高兴地要上天啦，你们别忘了你们有今天是谁的功劳，哼。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不说破。

“恭喜三位公公，皇恩浩荡，我辈当肝脑涂地，以报圣恩。”魏忠贤笑着抱拳道。

对于皇爷的上谕，魏忠贤倒也没有多想，皇爷落水这么大的事，皇爷也只是令闭门思过，可见皇爷对自己的信任，心中不免又生感激，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心下又隐隐生出一丝不安，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或许是自己年纪大了，胆子越发小了。

“皇爷圣明，还真是困了就来了枕头，上次咱们说的，可惜这高小姐没了，皇爷一天守在中宫，得给皇爷找点新玩意儿啊，这南京好啊，秦淮河上有佳人呐。哈哈哈”李永贞说道。

“对啊，李公公所言甚是，这扬州瘦马可是人间尤物啊，我等残缺之人自然无福消受，然皇恩浩荡，咱家定当为陛下寻来其中翘楚，以谢圣恩。”王体乾说罢，四人又是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地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扬州瘦马”，指的可不是马，扬州颇为富庶，扬州富商又以盐商为最，为了迎合盐商的荒淫需求，无良牙子，低价买来贫苦人家幼 女，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吹拉弹唱，长成后一等卖与富人做妾，次一等卖入青楼，这和商人低价买来瘦马，养肥后再高价卖出一般无二，这些女子以瘦为美，个个苗条消瘦，因此被称为“扬州瘦马”。

“中宫自然是美人中的美人，历经八关，五千人中择其一，难怪皇爷对其情有独钟，但这正经人家的女子，闺房之乐怎么比得过悉心调教的扬州瘦马！”涂文辅说道。

“偶，涂公公也知这闺房之乐吗？还是说涂公公也曾品尝过这瘦马的滋味，定然妙不可言吧。”李永贞抓住机会，不忘恶心涂文辅。

“你、你、哼”涂文辅一时间无言以对，除了魏忠贤之外，他们三人俱是儿时入宫，哪里真正品尝过闺房之乐哦，后来得势后，虽也与年轻貌美宫女结成“对食”，心里也明白，那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

“要说这闺房之乐，咱家是再清楚不过的，咱家年轻的时候，那也是高大威猛，玉树临风啊，咱家尝过的女子委实不少。不过奈何当时穷啊，这扬州瘦马却是只闻其名，未曾谋面啊。”魏忠贤说罢，脸上洋溢着回味和幸福的神色，在这一帮去势之人堆里，优越感那也是刚刚的，老子曾经也是个汉子，你们行吗？

“厂公提醒得好，这事好办，到时候我寻到那可心的，给各位公公一人送一个，不过咱说好啊，咱家素来清廉，这花费可得列位公公自行负担。”王体乾说道。

“哈哈，瞧你这老小子那抠门样儿，咱家还缺钱吗？钱咱家出了，你只管去买。可有一样，我等轮不轮得着不打紧，为圣上寻来佳人，才是要务，须知皇恩浩荡。”魏忠贤提醒道。

“厂公所言甚是，忠君之事，为君分忧，乃是我等的本分，我在岳爷爷面前发誓，一定要为皇爷寻得良人。”王体乾郑重地道，眼里流露出对皇爷的感激。

“咱家提前预祝你马到功成，只是在列位公公高就之前，有一件事儿，我等得将其办了，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魏忠贤阴狠地说道。

“但凭公公差遣”，众人异口同声道。一个恶念又在四人的心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