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狐狸

宁扬帆像被这话刺到，嬉笑的表情顿时没了，他快速挪开视线，并不想承认的样子。

缓了会儿才正色道：“她现在毕竟是启胜的老板。《人间烟火》这套设计的落地实施还得靠她，这可是——你的作品！”

最后一句话藏足了他的算计和威胁，路希直接黑了脸：

“宁扬帆，我再次郑重的告知你，《人间烟火》这套设计，原稿是我捡来的。我是给它做了完善，但这并不能算作我的作品。”

“你要剽窃、盗用我管不着。把上面作者栏里我的名字抹掉！如果非把我往火坑里推，那就别怪我先下手为强——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先弄死你。”

宁扬帆就要得逞的得意里掺进来一丝恐惧，他是真怵自己这个前女友的决绝，但也相信她对个人成就是有渴望的，于是放低姿态继续劝：“别别别，咱再商量商量。”

说着竟还想过来求抱，给她上“美男计”，被路希瞅准小腿狠狠一脚踢过去。

便宜他躲得够快！

路希见他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也不想再浪费口舌，划开手机又拨通一个号码，在他注视下不疾不徐的说：“我要报警，麓山会所有人绑架孕妇。”

宁扬帆哀嚎一声扑过来：“跟你闹着玩呢，你来真的？就想请你俩吃个饭……”

路希闪身躲过他，继续说：“对，东三环麓山会所。”

“二楼，镜花水月。”迫于压力宁扬帆终于松口，路希顺势口风一转：“我看到孕妇了！不好意思，家庭纠纷，我先看看孕妇有没有受伤。”

接警台传来温柔的声音：“有需要，请您及时拨打110.”

路希简单应下，收了电话，就近从步梯上二楼接出方佳诺。

她人没事，只是被当成诱饵利用，气愤难当，一路上问什么都不说。

到家后才缓过来，拿出手机要把宁扬帆全面拉黑，她发现宁扬帆不知什么时候又给自己发来两条信息。

第一条是向她表示道歉，第二条是说给路希的：

“希希，程若男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这套设计她已经在找项目负责人了，你真的再好好考虑考虑，如果项目落到别人手里，那你我才真成了待宰羔羊！”

“你他妈少来！”忍了一路的方佳诺终于爆发，摁着语音键大骂：“这一切还不都是你造成的？凭什么希希要受你挟制！还敢拿我的宝宝胁迫我做诱饵，不怕天打雷劈吗？”

方佳诺话里染着哭腔，委屈极了。

路希抽走她的手机直接删除宁扬帆的微信，然后把她安顿到沙发上靠着，自己去厨房用微波炉叮了杯牛奶送到她手里。

方佳诺心事重重的视线被唤回，她仍在担心：“宁扬帆不会真把孩子的事捅给姓齐的吧？”

“不会，他不敢。他还想拉我去给他金主做狗腿子呢。”

宁扬帆是什么人，路希还是拿得准的，她担心的是方佳诺：“你真不打算让齐锦程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方佳诺抚着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委屈却坚定：“从他听他妈的话和我分手，他就跟我和这孩子没关系了——你可千万别受那个软饭男的胁迫，我以后会小心的。”

路希会心一笑，知道她说的是宁扬帆。

“你面试怎么样？那个帅的一匹的事儿妈，怎么回事？”半杯牛奶下肚方佳诺情绪好多了。

猛的换话题，路希有一秒愣怔：“嗯？哦，没事——我喝酒断片吗？”她忽然想起来。

“不断啊，你多精一个人，怎么可能断片儿？”

“今天玖艺面试我的项目总监，冷不丁这么问我一下，总觉得他话里憋着什么坏！”

方佳诺略想了想：“你想多了吧，人家可能就是试探你酒量，毕竟做项目免不了得应酬。”

路希强烈的第六感并不这么认为。

“他看我那眼神儿吧，就……”

她说着感叹一声，还真不好形容：“就好像老狐狸瞄准猎物后的那种——得意、戏谑，总之透着狡诈，让人瘆得慌。”

方佳诺的表情跟着她蹦出来的几个词，在惊讶和不可思议之间来回跳动，而后放出灵魂一问：“你还怕他？就算他是老狐狸，你就是省油的灯啦？”

路希顿时豁然开朗：“说的也是。那你明天自己去产检哦，顺便替我相个亲。我早入职早安心，免得横生枝节。等我靠上玖艺这颗大树，我看宁扬帆和程若男还敢来逼我？！”

说着拿走已经空了的杯子去清洗，留下方佳诺一脸黑线：“这怎么替呀？我大着肚子呢！”

回应她的只有哗哗的水声，和路希心情极好的歌声。

大公司办事效率就是高，路希的入职手续十分钟就办好了，之后由向青山的助理带着去项目部报到。

没想到向青山的助理竟是如此粉雕玉琢的姑娘。

天生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五官精致小巧，个子也矮矮的，只到路希的肩膀，和她对话时不得不侧低着头，有种点头哈腰的感觉。

谁让她可爱呢，路希心甘情愿。只是联想到比自己还高大半头的向青山，和她对话时的样子——有点搞笑。

保不齐他也甘之如饴呢？毕竟佳人娇俏可人啊！

这样一想，路希好像洞悉了讨好上司的某种密码，玩命似的跟人套近乎：“姑娘怎么称呼？哪年生人啊？看起来年龄不大竟然是总监助理，厉害厉害！”

姑娘抬头横她一眼：“你在怀疑我能力？”颇有几分小孩装大人的模样。

“我姓金。你叫我金助理，也可以喊我小金。”

小金更贴切。

“那是你的位子。”小金说。

路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公共办公区域最角落里一个空着的工位。

“我，没有办公室吗？”

她可是项目组长，独立开展项目的那种，不配拥有一间办公室吗？

“项目组长是有办公室的。”小金指着前面齐刷刷一排窗明几净的隔间，向她展示：“那种格局的。”

“只是……”她话锋一转：“向总说，你是跟着他打杂的，人事部就没给你安排。”

“打杂？”路希瞪大眼睛。

小金事不关己的耸肩：“向总说的。你就在这先凑合吧，反正打杂的话，在工位上也坐不了几分钟。”

“所以打杂的工作包括？”路希已经自闭。

“影印、换水、收发件、司机、上下楼跑腿，等等。看老大心情，他交代你干啥你就干啥——老大就是向总，我们都听他的。”

说完给她一个“你懂的”眼神：“那你，自便？”

路希想赐自己一个新称号，路陀螺。

她这一上午简直把这辈子的活儿都干了，让人憋屈的是，把她好好一个项目组长发配到打杂岗的向青山，竟然当起了缩头乌龟，一上午没见他露面。

投告无门，真真儿的“死不瞑目”啊！

工作群里有人通知她订的午餐到了，路希扶着快累断的老腰去拿，碰到同样去取餐的小金，她忍不住问：“你不是向青山助理么，你在这，他呢？”

小金小脸一皱，又横她一眼，纠正：“向总！”

“行行行，向总。”路希人在屋檐下，迅速服软，“他人呢？”

“老大去哪还用跟我汇报啊？”

“你是他助理，他去哪了，你总知道吧！”有求于人，路希的脾气出奇的好。

“我知不知道，还需要向你汇报啊？”

路希：“……”

嘿，谁惯的这小脾气，够冲的！

路希心里已经撸袖子开吵，忽听前面有人说：“楼工，您的餐到了，给您送办公室还是您过来取？”

楼工？

她眼睛一亮：楼外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