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竟是戏中戏

这女子的魂灵不是由冉青收着了吗？柳叶儿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船头的古灯，却发现自己被困在这水汽之中，完全和外界隔绝开来。

一个个念头在她心里快速闪过，但她也是头一次经历摆渡这档子事，实在是吃不准自己此时的胡思乱想。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这女子一定有什么不情之请或难言之隐，只能说与她听。

“姐姐”柳叶儿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说到：“我看你比我年长几岁，姑且称呼你一声姐姐，若有冒犯还请多多担待。”

柳叶儿周身的水汽仿佛环绕着她流转起来，无数个身影在水幕中若隐若现，向着她微微欠身。

这应该算是认可了。柳叶儿身处漫天的水世界却觉得此时嗓子干痒无比。她也略略点头，算是回礼，接着说到：“姐姐何以认为魔界便是超脱？”

那女子微微一怔，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水幕之外，冉青也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云泽，淡淡的问到：“问你呢。”

这还用问吗？不是魔界，难道是清苦的人世和无情的仙界？云泽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没有回话。

“不为魔难道成仙？妹妹也算是仙君吧，只是……”女子话说一半不再多言，此时，就见这水幕哗啦啦地瞬间倾泻倒地，仿佛坍塌了的水墙般，周遭的世界又清晰的显现出来。

柳叶儿环顾四周，除了一片苍茫，但见冉青、云泽、龙凌，三个各自帅、各自酷的男人，还是那般袖手看戏。

“妹妹可是指这般仙界？”

柳叶儿柳眉倒竖，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两下。先不说这鬼地方四下苍茫，就是身边这三个家伙，竟然是毫不关己般的高高挂起，一点都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

她心火横生，正待质问冉青是如何看护魂灵的，却猛然看见灯箱内那蓝色的光球还在隐隐闪烁。

怎么会？难道人的魂灵也有法力吗？

柳叶儿下意识的回身，就要去拉那女子，却不想手中一空，竟未抓住分毫。她略一愣，又伸手划过那女子的身体，依旧如同划过空气般。

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水都没有。

这是什么鬼状况？只听说过人有灵魂出窍，难道魂也有个魂中魂吗？

龙凌见状用胳膊肘捅了捅了云泽，传音到：“哎，看来这丫头要反应过来了，你小子有好看的了。”

云泽心上也是一咯噔，正待开口，却听见柳叶儿说：“这事情有些不对头，我怎么感觉这一切像是幻象。”

三人同时看向柳叶儿，除了一样的惊诧，各自却别有深意。

“掌渡大人果然伶俐！”龙凌的目光中颇有几分赞许，他忍着笑看向云泽，仿佛在等着看他如何收场这闹剧。

只见柳叶儿四下环顾，然后挪着小碎步挤到了冉青身侧，低语到：“这是不是守门仙君对我等的试探？”

这话一出，三人差点摔了个大马趴。冉青更是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

可柳叶儿似乎还没有说完，嗔怪地看着冉青说：“你也是，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守门仙君、什么天命有定，什么时辰有限的，怎么不说还有通关考验呢？”

不待冉青反应，云泽已然笑开了花。

“小女子愿去魔界，转世在即，斗胆央求掌渡大人，小女的来世可否由自己做一回主？”

氤氲的水汽再次汇聚成了那名女子，不偏不倚正好瘫坐在柳叶儿脚边，掩面而泣。柳叶儿吓得一个退步，生怕她会抱住自己的腿不依不饶。

“大人也知道，渡送魂灵为时辰所限，小女时间不多矣，愿在这最后关头博一次自主的机会。自己的命难道不该由自己做主吗？”

只维持了一秒的倔强瞬时变成了嘟起的小嘴，柳叶儿可怜巴巴的看向三人，目光里满是祈求。

天命自有定数，冉青的话再次响在耳边。就在这女子出现之前，她也是因为冉青这句话而不忿，试图喊停这行程，却不想这场意外打断了她的意图。

“自己的命不该由自己做主吗？”柳叶儿清清嗓子，将同样的问题问向冉青。

“你不是已经预见了吗？”冉青轻叹一声，“能够预见来世是掌渡人专有的权属，正因为如此才能做出决定该将魂灵渡往何处。”

柳叶儿想起冉青拉着自己的手点在那女子的额头，正是那时她看见了那幅温暖祥和的画面，看见了充盈在女子眼角眉梢的盈盈笑意。

没错，是人间啊。转世再为人看来也能有个美满的人生呢。如果知道这一点，她会不会愿意再经一遍人世？

如果知道成仙就是当船夫，那自己会不会愿意来到仙界？一个念头猛然在柳叶儿心头炸开。

她不也是这样稀里糊涂的来到这里的吗？难道自己也是被人渡送过来？命中注定会成仙！？她，终究还是死了，这已经是另一世了吗？

“我……”

“你不是。”

柳叶儿的话还没有问出口，便被冉青无情的打断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柳叶儿再次嘟起了嘴，这个男人冷酷的就像他的一袭白衣，说话都是这么冷冰冰的。

“以前也有人问过。”

柳叶儿差点就将“是谁”两个字脱口而出，幸亏自己的脑子拼命跟上了嘴的节奏，不至于被甩丢太远，才没有问出这个蠢问题。

还能有谁？肯定是自己那些个前任倒霉蛋喽。

哼！

哎？

“渡往何处不是由守门仙君负责的吗？你说过，摆渡的职责不过是将魂灵渡送至三道门，至于过了这道门该走哪条路就和咱们无关了，不是吗？”柳叶儿想到什么似得问到。

这次冉青没有急于说话，仿佛是在斟酌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哎呀！”柳叶儿顿悟般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到底还是试探啊!仙君就是要看我等是否遵照天命行事，如有违逆，那天罚定是早已背下。”

柳叶儿龇牙咧嘴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三人皆是一愣，脑回路如此清奇的掌渡人，三界上下估计这也是头一份了。

“看来掌渡大人当真是有所不知啊，这也难怪，初来乍到，奇奇怪怪的规矩又甚是繁琐，不知道个中究竟也是在所难免。”一直在一旁笑而不语的云泽，这时走到了柳叶儿的近前。

“不知道什么？”

“能看见来世的只有掌渡人。”

“什么？”柳叶儿仿佛没有听明白云泽突如其来的话语。

“守门仙君并不是通过感知魂灵来选择道路的，而是根据掌渡人传递的信息来决定。”云泽说着更近前了一步。

“你是说……”

“真正决定来世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