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命所定

冉青的额头挂满了黑线，他只觉得这姑娘傻，却不想还有几分彪。

可龙凌和云泽却仿佛很受用，尤其是龙凌，竟也受了这丫头的感染，鼓足了劲头乘风破浪。

“嘿，你别说啊，我还有几分喜欢这丫头。嗯，有精神头儿，不像那玉蛛儿，总是寻寻思思的。”龙凌和云泽传音到。

云泽说是船桨，但他可不是用来划水的。此刻他斜依着船舷，看着柳叶儿的背影，细细打量着这个略显纤瘦的姑娘。

这丫头透着几分鬼怪，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自那个假模假式的天庭，倒是更适合咱魔界的脾性。云泽想着，忽然心生一计。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柳叶儿看着前路漫漫，浩渺的水面弥散着氤氲的水汽，丝毫不见有任何陆地、码头，忍不住问到。

“三道门。”冉青回应到。

“哪三道门？”

“……就是一个门，名字叫做三道门。”

“哦——”柳叶儿微微嘟起了嘴，又开始了一无所知的小白模式。

“过了这道门，前路便分为三道，仙道、魔道、轮回道。咱们摆渡人只需将魂灵渡送至三道门守门的仙君即可，他自会将他们送往应去的地方。”

柳叶儿想起自己透过那女子看到的画面，料想她定是被送入轮回道没错了。可是——

“谁来决定选哪条道呢？”柳叶儿心中忽然升起了疑问，她接触到那女子便看到了她的来世，那是确确切切的来世，而不是未知的、等待着去选择、去探索的来世。那女子知道自己的来世是什么吗？

“天命。”冉青说的不以为然，仿佛这是再显而易见不过的事情。

“啥？”柳叶儿一时没有明白，声音兀自提高了几分。

“一个人的命运自有天命所定，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早有定数。”

“啥？”柳叶儿声音扯得更高了。

这次冉青没有再应答，而是轻轻地、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

命运，谁能逃脱命运呢？

“你不是已经知道这女子要到哪里去了吗？你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知道吗？所有的一切，从最一开始就定好了。就像，你会成为风临渡的掌渡人一样。”

柳叶儿半晌没有说话，冉青以为她是在思考这个深刻的道理。毕竟，命运天注定，这看似简单的五个字，别说是凡人，就是很多大罗神仙也未必能够参透。

就像他，原本是天君身边的金甲护卫，原本以为天庭就是他最后最好的归宿，可谁曾想自己有一天会化作灯灵，漂泊在这寂寂无终的风临渡上。

往事久远的如同前生。人若轮回重生为人，必不会记得自己的前世，每一世都是崭新的，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像他这样的仙君，不能忘却的记忆像岁月一样悠长，又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停——”冉青的思绪还在漫游着，却忽听柳叶儿一声长喝。

龙凌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急停，船头扬起了丈余高，巨大的水花兜灌而来，柳叶儿仓促间无处躲避，只有硬生生地被淋了个落汤鸡。

就是此时！

一股潜流自船底汇聚涌动，在船头处激射而起，将漫天的水花分做两边，恰似徐徐拉开的水幕。

三道门！

柳叶儿一声低呼，顾不得自己周身的狼狈，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瞠目结舌。

她身后，那三个男人已是化作身形，叉腰袖手，凭栏而望，俨然一副等着好戏上场的模样。

“又来？”冉青瞥了眼满是兴奋神色的云泽，暗中传音到。

“呵呵，好戏怎么能只看一次。”云泽一脸痞笑。

“她不是魔界的菜。”冉青不以为然。

云泽一撇嘴，自己的小心思这样被冉青看透，他不免有几分悻悻，但这情绪转瞬即逝：“不试怎么知道？”

“以前玉蛛儿大人可没着你的道儿，也不知道是谁最后被拖在船尾，喝了好一通水。哈哈，你小子怕是没喝够，忘了滋味？”龙凌也跟着传音到。

云泽不再理会这二人的揶揄，伸手弹开一朵水花，只见那水珠流转，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出现在水幕之中。

这人形，宛如水中的仙子，又似美人的倒影，在莹莹的水色中分外灵动。

“这可就是守护三道门的仙君？”柳叶儿回头看着冉青悄声问到：“是个女仙人？要怎么称呼她？”

冉青略一皱眉，心想这丫头把云泽的把戏当做是三道门了。他看了云泽一眼，好像在说：“你整的幺蛾子，你来解释。”

云泽浓浓的笑意在脸上漾开，这丫头当真是有趣的紧。他又略施法力，那水中的人影徐徐向前，比先前更清晰了几分。

这人好生面熟，柳叶儿心下生疑，却想不出所以。见三人没有应答，只好硬着头皮拱手施礼到：“这位神仙姐姐，可是三道门的守门仙君？小女子柳叶儿，初来乍到，渡送魂灵至此，还请神仙姐姐接引。”

柳叶儿此时周身仍然是狼狈不堪，湿哒哒的衣物裹着身体，不时还能滴下水来，一头秀发早已塌做一团，发钗歪斜在一边，随时都会坠落下来。但她浑然顾不得这些，端肃的神色颇为有模有样。

一旁看着的冉青，神色中透着几分忧虑。这丫头难道真的不知道身为仙人是可以随时保持自己的妆容的吗？这甚至都不需要多高的修为就可以做到，但她却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可她明明有护身法的。柳叶儿眉心那若隐若现的红光再次浮现在冉青眼前，他有心试探却被深厚的法力弹开的感觉也再次震颤在心头。

就在冉青一分神的功夫，水中的人影向着柳叶儿伸出手来，就要触碰到她的一刹那，一团水汽陡然而落，将柳叶儿完全罩在了其中。

“小女子身世坎坷，受够了人间苦难，经够了人情凉薄，既不愿成仙，也不愿再经人世。听闻魔界自由畅快，尽可随心而活，因此乞求掌渡大人渡送小女去魔界，过一世恣意洒脱的生活！”

这一次，柳叶儿看得真切，这哪里是什么守门仙君，分明是她正在渡送的那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