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恣睢

窗外的雨似不曾停歇，十六层高楼的阳台移门敞开着。本白色的窗纱裹着风鼓荡飞舞，飘洒在原木色调的卧室里。

虽是春节渐近的寒冬，蔺松却是赤身卧在移门旁的沙发上，被冷风吹拂着，偶尔有些许雨滴冰凉地落在他的身上。

随着一声轻吟，一只纤细的手从咫尺距离的床榻被褥中探出，随即一幅姣好的皮囊呈现在面前。淡金色短发齐肩散落，中性的面容和腹肌尤为特别，她从床榻匍匐到咫尺的沙发下，每个动作都带着轻微的晃动。

身前的弧形和深度，身上的苋红色齿印，身后的滴蜡和横纵，身下的林涧和泉涌…

蔺松仰头望着激荡的窗纱，感受着身下的起伏与真空。吸入了一口挟裹着凉气的烟雾又再吐出，想来回到海上城已经数日了。

夜幕落下，蔺松做饭，而她在一旁勾勒线条思考创作。她是一名画家，名叫蒙冰。

在她回国后，初到海上城定居时方才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他，之前只在海外社交APP上互相关注，经常聊创作方向和各种奇闻轶事。

在蒙冰眼里，他外表粗狂，行事恣睢，却内在温柔，甚至相处后觉得还有些憨。他涉猎的领域有不少，不说混的很好，但也算都有建树。用他自己的话说，有趣的灵魂通常装在油腻的壳子里。

饭后，蔺松收拾了碗筷便离去了，一如往常的没有留宿。在蒙冰看来，在这副身体里似存在着两个极端的人格，矛盾且相抗。

只有在压力难以承受，负面激增过载时，他才会化身成为恶魔和野兽。夏冰知道，蔺松的身边并不只有她。同样知道，他从未越过最后的那一条线，从未真切的占有过她们。但那个人除外，那个被称为师姐的人。

雨中的街道，路灯明晃晃的让夜景黑黄驳杂，在得到极短的满足后迎接他的是更为空虚的深渊。蔺松感受着雨滴滑落脸庞，似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很快被雨水填满。

此刻纠缠他思绪的不是最近发生的林林总总，而是对自己产生的否定。过去的他虽疲于应对很多事，很多时候力有不从，也曾心有不甘，但依然朝气蓬勃。

现在的蔺松，他即是永恒，他主宰法则，一念可令世界倾覆。可是，他通过这些年的经历，非常清楚一味的放纵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所以他并没有让自己成为这个世界的中心或顶点。

“纵揽星抱月卧寰宇，不及井下观天自在”翠绿碧袍的陆迪安出现在蔺松身侧，这一次他没有仙人临凡的气度，在雨中也没有用手段抵御，任由其冲刷。

蔺松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青年继而道“我就是你，但你不是我”

“老陆…”蔺松缓缓张口，淡淡说着，似只有他二人才能听到。

此刻有一丝振奋由陆迪安心底涌起，记得他最初被具象时，蔺松是称呼他小陆。因两人思绪相连，自然知道这是见外的称谓，也说明二人的关系是从属，但现在却是朋友。

同时间的龙山因胎元的形成，植物的生长速度呈几何倍数的增长，昆虫和食草动物最先开始进化，甚至逐步扩散，包含南河省和东山省在内陆续发生诡异事件。

它们首先是体型上的变化，其次是在体征上。

南河省具有代表性的珍稀野生动物之一，黑熊。体型大了近乎原来的一倍多，上身骨骼进化成倒三角。手臂骨，掌骨和爪子的密度增幅三倍以上。缺点是行动迟缓，下身的进化仅为支撑提供了作用。它们从山下村子偷食，到入城镇抢掠，两层楼的体型和破坏了造成了极大的群众恐慌。

而代表东山省的珍稀野生动物之一，蒙山黑羊则风头最盛，它们头生四角，两长两短，红眼重瞳。体型虽无变化，却遇人时前身抬起，一屁股坐下，盘腿发出低沉怪声，令人神智不清。

数日后的周日，在位于海上城博物馆的顶层，一场盛大的会议即将展开，现场汇集了数百名从全国各地奔赴而来的赋能者。担任本次会议安保工作的就是甑久晟统帅的连山卫，一个连赋能者都谈之色变的战队。

会议开幕前半小时，蔺松刚结束楼下的参观上来，就被南澈从背后拍了一下肩膀，故作严肃的说道“你小子这么大的事瞒着我有意思吗？这几天我就觉得哪里不对，然后一直在想”

蔺松心想这木头应该不会突然开窍，知道了什么吧。这时南澈看出他的面色古怪，更是胸有成竹，严厉的批评道“你小子不仗义，那个陆迪安你早见过了对不对？久晟那家伙肯定也发现了，但没提，也是怪了，难道是我的面子有这么大”

“你是怎么发现的”蔺松翻了个白眼，表现的很诧异。南澈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用科学解释玄学，这就是你的招牌。怎么那家突然伙也会了，肯定是你俩暗通款曲了”

“哥，好好说话，能不用成语就别用，对文化是要尊重一点的”蔺松挠了挠头，很是尴尬。

“会议开始了，听说这次可以见到传说中的参谋长，京师连山卫的甑久晟将军。看到周围这些黑衣人了吗，那可都是亲卫，万中无一的赋能者。”蔺松二人身后涌向大厅的人群中不断传出讨论声。

“走吧，鬼将军。在这里，只闻连山卫，对你就视若不见，果然人如其名，哈哈哈哈哈”说完蔺松便快步走了进去。而南澈尴尬的也挠了挠头，但从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据说这是蓝龙维和团成立以来第三次全国性质的动员大会，但不同的是，第一次是以赋能者属性安排座位的，第二次是以赋能者所在地域安排座位的，而这次却看不出门道，像是完全打乱了。

“各位请安静，有请我们蓝龙维和团作战部部长南澈，参谋长甑久晟上台发表讲话”一身穿中山装的老者致辞后迎来台下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但蔺松有些傻眼，那木头能是部长，他好像也不是赋能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