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西之昆仑

    逃回殿里也不早了，宸宵督促她练气：“这么久没打坐了，我先输些真气给你。”这些天堇飒昏睡，也都是他输的真气。

天庭跟凡间一样，也有昼夜，不同的是，凡人夜间休息入睡，神要运气打坐，打坐时周身有微光，还有暗香。

洗筋伐髓能注满能量，所以神不困不饿，也不会脏。

    但打坐须得静心，才能将气凝聚后汇入气海，慢慢结出金丹。金丹凝着精气神，也是神的修为。

    可堇飒的小脑瓜向来转个不停，要她静心比登月还难。她涣散惯了，见宸宵一运气，她震撼了。

    堇飒睁圆了眼睛：“你已经凝出金丹了？”而且修为还不低。

    宸宵只早她两年出生，但自己的气海一片散装，堇飒觉得再给她十年也未必赶得上。

    她一边发散着思维一边打坐，所以宸宵一眼瞟见也是惊了：“你气海都散成渣了，就这样也能继续运气？”

    宸宵觉得堇飒才是高手。

    她还在第一阶太易境，太易是练气的基础，也叫筑基。

    实在看不下去，宸宵指点她筑基，一开始还循循善诱，无奈层次太悬殊，就不时敲着脑门喊她“呆子”了。

    宸宵给自己找了个苦差，感觉是遇到了克星，因为十八都能自如运气了，堇飒依然一片涣散。

这呆子从小爱玩，他想了个办法寓教于乐，教她在老妈的花药圃里打坐捉灵蝶。

一说能捉蝶堇飒倒是很快凝气了，一会儿就暗香阵阵，吸引了第一波蜂和蝶，十八也积极扑腾着。

紧接着，第二波，第三波，她很快被淹没。

堇飒喊道：“够了，够多了。”但它们哪里听她的，还源源不断涌过来，围着堇飒飞舞，像给她织了个密密的茧。

直到密不透风的虫群里传出闷闷的求救声，宸宵才忍笑上前，将她拽出包围圈，还埋怨道：“呆子，怎么弄成这样？”

堇飒本来觉得被诓骗了，却遭一顿指责，顿时觉得是自己笨，眨巴着大眼睛：“都怪我，是我没控制好。”

宸宵敲她脑袋：“真是个呆子，再教你玩别的。”

他又带堇飒去摘松子，化气而食，能提升修为。堇飒被香味陶醉了，宸宵道：“想吃就得学会摘，运气去摇，会吗？”堇飒很自信：“会！”

她“呼”一掌拂出，枝叶一阵乱晃，满树的松果呆不住了，应声而落，砸了她满脑袋。

堇飒抱着头逃，松果却像长了眼睛追着她跑。这就太灵异了，她再呆也知道是谁捣鬼，但松果边追边脱去外壳，最后乖乖送进她嘴里。

堇飒抗议：“你——”，结果被填了满嘴的清香，顿时眼睛都亮了：“真好吃，再来一个！”宸宵抱怨：“呆子，就知道吃。”

但也没少喂给她，还搭了一罐花露。

宸宵浑身这样的本事，经常将她作弄得要哭，还能随时反转得破涕为笑。堇飒每日被层出不穷的仙术逗得乎惊乎喜，慢慢地总算顾不上悲戚。

堇飒问他：“你会这么多，还知道很多故事，是谁告诉你的？”天帝天后这么忙，她觉得也没时间教他。

宸宵道：“琅嬛阁的典籍里学的，里面什么都有。”堇飒一怔，问：“有怎么样找天魂的吗？”她想去看看。

宸宵带她去了天帝藏书的屋子，他从小自己打坐，其余时间，就在这阁子里翻书练术。

堇飒这才发现，故事除了听说，还能自己看，顿时就入迷了。

有些字她不认识，宸宵不知道给书施了什么术，居然能念出声来，声音跟他的还蛮像。

这家伙鬼主意一个接一个，玩起来比谁都疯，只有打坐一丝不苟。

那段日子，俩孩子白天翻书，夜间打坐。

在挨了无数个爆栗后，堇飒筑基总算有了些起色，同时对帝后不时上演的家暴也能淡定了。既能像巡殿的四值功曹、六丁六甲一样习以为常，也能学宸宵那样偷着乐。

俩月后堇飒对天帝说：“伯伯，我想回风神殿去。”

天帝惊讶：“你在这里住得很好啊，为什么想回去？”

不止她，连他家臭小子也玩得很疯。他跟天后商量，就将堇飒养在身边。

但小豆丁说：“我要回去等爹娘，等他们的地魂和人魂回来。”书里说，凡人的地魂会附身牌位，享受子孙祭祀，而人魂会回家。

她觉得神也会回家。

帝后都是一怔，凡间确实如此，但基于还没有上神身陨的经验，谁也不知道另外两魂会何去何从，小娃子脑洞开的也不是没可能。

天帝沉思，因为天魂最有迹可循，一直以找它为主。地魂除了尚飨，没有任何用处，倒是那人魂最强大，也许还有操作的空间。

还是娃子的思维发散，帝后对视一眼，都想到那支穿孔的混灵簪。天帝立即有了个大胆的设想，对天后道：“回头星主来了，我跟他商量着办。”

他说的是北极紫薇大帝，代天帝统管星辰轨迹，人间祸福。

一想到人魂，天帝又燃起一丝希望。他打算先试试，有结果了再告诉小娃子。

这小娃还都规划好了：“我回去了一边等，一边找，还能帮忙布风，不然阿公和风伯忙不过来。”

孩子一夕间长大了，天帝很感慨，将孩子养在身边，他们其实也没精力好好照管，宸宵自生自灭没长歪是个意外。

失去风神后，天帝顿失臂膀，下界常有不安分的势力为争夺灵气，趁机寻衅滋扰，雷部苦苦支撑着。天帝修为再高也会心力交瘁，天庭急需一位新的战神。

所以继堇飒之后，天帝还没感动完，又被自家儿子放了个大雷，他对帝后说：“我要去西昆仑拜师，学混元兵法和奇门遁甲术。”

这话一出，天帝眼里就闪了光，神一向是不流泪的，宸霄只看小豆丁哭过，这次在老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光。天后则用幽深的双眸凝视着他，好像都有无限话要说。

但最后什么也没说，也没问他从哪看的这些。

面对三界少主的坚定，帝后也无法阻拦，真要将儿子送去吗？

天帝呆了半天，对天后道：“明天，我们送臭小子去西昆仑。”看了堇飒一眼：“小娃也去。”

西昆仑天后当然不陌生，那是她的故乡。天帝历劫时，还驾着马车去那里求亲。

那驾马车一直留到了现在，天帝翻了出来，修修整整，第二天又亲自驾着，往西昆仑去了。

路上堇飒问宸宵：“西昆仑是在九州之西吗？”

但宸宵说：“西不是方位，而是名称，也是老妈一族的姓氏。那里灵力充沛，满山都是神树仙药，奇珍异兽。”

堇飒看着马车冲进了透明的结界，激起微波，“啵”一声后又迅速平静。

他说得没错，这里比起天庭的不食烟火，更像世外仙乡。

甫一落地，她就看见两只神兽在打架，前几天从典籍里看到过，堇飒认得，是穷奇和毕方。

毕方鸟显然不是对手，节节败退，眼看就要给穷奇吃了。

宸宵一掌挥出，堇飒惊呆，威力之大，连猛兽都被拍在地上，毕方趁机逃命去了。

他正想补一掌，堇飒拉住他：“将他吓跑就算了，别伤他性命。”宸宵倒也没打算下杀手，就收回真气。

一个声音在山间响起：“小娃娃，你说说，为什么吓跑就算了，不伤他性命？”声音嗡嗡地，一圈圈回荡开。

帝后听到声音都是一怔，然后躬身行礼：“是圣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