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当老板

律师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对我和萧长生的表现并不意外。

王天康是在考虑周详之后才自杀的，他已经将自己名下的不动产尽数卖出，折现留给家人，以备不时之需。

聚缘堂这块地方本来就是他租赁的，上个月房子就已经到期，王天康那时就有目的的遣散了一部分员工和徒子徒孙，现在聚缘堂只留下两位员工善后，其他的人早就领了工资，溜之大吉了。

果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我瞪了萧长生一眼，他有些理亏的低下头去。

“王天康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算准了，我和小卞会看在钱的份上，接受他这个烂摊子，蒙骗我们签了协议，你这个律师到底收了王天康多少好处？刚才怎么不告诉我们这些事呢？”萧长生有些气急败坏。

律师先生无奈的摊开双手，“在你们签字之前，我已多次提醒过，一定要认真阅读每一条合同条款，可是你们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我和萧长生此刻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王天康把没什么肉的骨头揪出来做诱饵，偏偏我和萧长生上了当。

王天福和他的两个孩子若是争气，一切还好说，若是个无底洞，很快败坏了王天康留给他的钱，那我跟萧长生就得给人家打白工了。

果然，大孝子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小声嘀咕。

萧长生知我心气儿不顺，不敢多言。

他陪着笑脸说好话哄我，“王天康不是还给咱们准备了一个新的铺面吗？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同行。王天康应该不至于算计我才对，不如咱们去瞧瞧新铺面在哪儿？再从长计议。”

事已至此，我就算将萧长生骂的狗血狗血淋头也无济于事，只好喊上聚缘堂内仅存的两个员工一起前往新的办公地点。

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指了指给我们带路。小个子，“让他陪你们一起去吧，我已经不是聚缘堂的人了。”

萧长生看着他身上的道袍，“你不是王天康的徒弟吗？现在你师父死了。你不为他尽孝也就罢了，带个路都不肯。”

国字脸摇摇头。“人死如灯灭，王天康都没了，上哪儿认师父去？以后天大地大，只能靠一个人去闯了。”

他背着那个硕大的包，快步走出了门。

那小个子还算乖顺，一直垂着头没说话，直到萧长生问他叫什么名字，小个子才慢吞吞地说道。“王春花。”

“啊！”我和萧长生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

一个大老爷们儿，名叫春花。

“没错。春花秋月何时了的那个春花。我爸妈说贱名好养活。”

“他们都走了，你不走吗？现在王天康已经没了，聚缘堂，很快也将不复存在，我们俩可不是那种能当好老板的主，小心赔个底掉。跟着我们混，三天饿九顿。”萧长生连骗带吓。

春花抿着嘴，好一会儿，挤出两个字。“不走。”

“好，你小子有前途。你是王天康身边的老人。而且又是他的徒弟，我们兄弟二人，以后不会亏待你的，好好跟着我们干不会让你吃亏的。”

也不知王春花有没有听懂萧长生的话，他还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点点头道。“好的。”

房东与王春花约好，晚上九点结算房租，收房。

我和萧长生也没什么事儿，索性陪着王春花办完了交接手续。

大门落锁，王春花恋恋不舍地盯着聚缘堂的牌子看了好一会儿，双手拢在袖子里，闷着头往前走。

萧长生看着他，神色有几分复杂。“当年我们师门没落之时，师父带着我从师祖留给我们的房子中离开那阵子，我也是这副样子，唉……”萧长生难得悲天悯人一次。

“春花，以后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上车！”他豪气地拍了拍汽车的引擎盖儿。

春花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去哪儿啊？”我忙问。

“去新房那里。”

我和萧长生跟在王春花的身后，钻进了小胡同。

左转右拐，几次险些撞到别人家的院墙上。

“从这儿出去就到了。”在我和萧长生即将发火之时，王春花伸手一指不远处的高楼大厦，说道。

“王天康这小子有点意思，居然舍得给咱们租写字间办公。”萧长生大跨步，兴冲冲往前走了两步，却被王春花拦住。

“到了他伸手指向一个木门矮墙，略显年代感的小院。

门口的牌子因为年头过久，字迹已经模糊。

“在这儿做生意，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萧长生使劲儿一推院门，扑通一声，半扇木门倒地。

他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咱们是开门迎客，做生意的，这连个路牌都没有，客人来都找不到门口。”

王春花搬起木门扔到一旁，闷声说道。“现代化办公，在网上和客户洽谈就行了。酒香不怕巷子深，如果我们能力强，那么，即使没有高门大屋，依然可以使宾客如云。”

“你这小子！”萧长生一时气结。

如果不是他追不上春花，此时一定会狠狠地在他头上敲出两个爆栗子。

“小小年纪，居然教育起我来了。”

这间小院，简单古朴，还真是所见即所得。

入门处，保留着一个灶台，厨房中还放着饭桌碗筷。

萧长生看了一眼，就连连摇头，“这成什么样子啦？人家客户一来，看到这些，岂不是把我们当成那种在家看事儿出马的阴阳仙儿了。名门正派，不搞这些。这么一套破房子，每个月还得给他交租金，那我才是真的冤大头呢。”

王春花默不作声，等长生发泄完，才语调平淡的说道。“我师父已经将这屋子买下来了。而且还交了至少两年的水电费。在这儿办公，每个月不花一分钱，不过如果你雇我的话，可能要给我开点工资。”

“你能帮我做什么？”萧长生看着王春花。

做他们这行的讲究的是灵活机动，舌灿莲花可是很明显，王春花不是这样的人。

“在聚缘堂时，师父和师兄弟们出去工作，我负责洽谈客户，处理售后问题。聚缘堂内的收入花销都由我一手统计，我不太擅长线下与人交流，但是我能在网上就把买卖谈个八九不离十。”

“好！”萧长生满意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