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倒霉蛋

车祸死亡的人，怎么可能留下这样一节整整齐齐的断指呢？

可怜的女人，收到消息，匆忙赶到现场，她的儿子已经被好心人送上了救护车。

听在场的人说，那个年轻人死状十分凄惨，就算是神仙来也没办法救回来。

事故是在距离我住所不到100米的地方发生的，可我却连半点声音都没听到。

高档小区安保森严，到底是什么样的车闯了进来，撞死了这个可怜人呢？无数问号在我的脑海中盘旋。

孟婆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就是你要找的第三个人，抓紧时间给他喝下孟婆汤，完成任务才是正经事儿，至于他的死因，是警察该去探究的。”

“你人微言轻，一点本事都没有。琢磨这些做什么？”

“可那毕竟是条人命啊，虽然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可是对他的亲人来讲，意义非比寻常。”

中年女人哭了一会儿。摇摇晃晃地起身。

她还要处理儿子的后事，此时再多的眼泪和痛苦也换不回儿子鲜活的生命了。

看着地面上遗留的刺目的血痕，我的眼前发黑。

萧长生猛的在我后背上拍了一把，我站立不稳，快走几步，居然冲到了女人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女人的眼睛肿的像两枚浸泡在水中的桃子，她费力地撑起眼皮，看着我，一脸的疑惑。

“你！”我刚想怒斥萧长生，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这个年轻人死得并不安生，他满怀怨气与不甘，如果不能及时喝下孟婆汤，让黑白无常把他带走，会化为厉鬼。通俗来讲就是他会诈尸。”

“啊？”

我的嘴巴缓缓张开，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之前只说让我找死人，怎么现在抓厉鬼这一档子事也落到我身上了？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虽然按照辈分来讲，我应该喊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声阿姨，但是她却十分客气，这让我心里更加难过。

“我和您家孩子是朋友。听说他出了事儿。我也十分焦急难过，但是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想陪您送他最后一程，您看可以吗？”

女人突然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臂。

“好孩子，我真的没想到小海能有你这样一个好朋友，一看就和那些狐朋狗友不是一号人。多谢你，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孩子出了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女人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已经被鲜血浸透的手帕，显然她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

交谈中，我得知去世的男孩名叫黄海波。

父母离异之后，他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不顾爸妈的反对早早辍学，跑到外面混社会，结交了一群不三不四的朋友。

爸妈都组建了新的家庭，无暇分身。

黄海波的父亲得知儿子的死讯以后，十分悲痛，但却不能及时赶回来。

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人，我更觉内疚。

如果黄海波的母亲知道，我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才接近她的，这个女人会怎么想？

“别婆婆妈妈的，抓紧时间，如果他真的成了厉鬼，你可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到时厉鬼作乱，民不聊生。千万不要因为你的拖拉坏了大事。”

孟婆和萧长生一左一右，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我的内心焦灼，十分烦躁。

“既然事态紧急，你俩为什么不亲自出手？非要拉我来堵枪眼，我看，这指定不是什么好差事？所以你们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真把人当傻子使唤了。”我有些不服气的继续嘟囔。

“他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这事跟我可没办法谈关系。”

“被人砍死的，死相十分凄惨，听说过碎尸万段，这个成语吗？整个人早就不成人形了。所以，他母亲才会捡到儿子遗留的手指。”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萧长生有一种出超乎寻常的兴奋。

我明白了，有人害死了黄海波，试图草草了结这件事，所以伪造现场，胡扯了车祸致人死亡这个借口。

黄海波年纪轻轻，遭此横祸，必然心生怨气如果任由其留在世间，恐怕黄海波会因结怨诈尸报复凶手。

“唉……”孟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真的变成了厉鬼，拥有了常人不能拥有的能力。就不止寻找杀人凶手这样简单了，被仇恨支配的厉鬼没了思想，恐怕会见人杀人，见鬼打鬼。这些肉体凡胎的家伙，岂是厉鬼的对手。”

我看着走在不远处的黄海波母亲，又看看悠闲地掏出一只小镜子补妆的孟婆。

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人分好人坏人，鬼也分好鬼坏鬼，大家都说你和黑白无常，不是什么好东西，见到你们就要没命。可是，你们几个从不害人。我和萧长生与你们仨同吃同住，这几天并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万一黄海波……”

“我警告你不要擅自做主。厉鬼出现，天下大乱。如果因为你的一时慈悲，导致人间鬼界秩序大乱，那我就拧掉你的头，做花盆。然后，把你这小胳膊小腿儿拆吧拆吧涮火锅。”

孟婆的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嘴唇红艳艳的。我心中惴惴不安，脖子后面直冒冷气。

虽然，平时孟婆表现得像一个娇憨顽皮无害的小女孩，但她毕竟是地府公务员。

真把这母老虎惹急了，我的下场只会比孟婆形容的更惨。

“好好，我听你的。我不是都跟黄海波他妈说好了吗？今天晚上给黄海波守灵，找准机会给他喝下孟婆汤。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歹让他们两个人好好的告个别吧！”

虽然心中害怕，但是气势上不能输啊！我勉强解释道。

孟婆还没说话，一个扎着羊角辫，手上拿着棉花糖的小女孩突然用稚嫩的童音说道：“妈妈，你看那边那个叔叔。好奇怪啊，他为什么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抬头望去，身边哪还有萧长生和孟婆的身影。我的脸上发烫，朝着小姑娘做了一个鬼脸，快走几步追上了黄海波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