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猴子与将军

狂风不知何时已经停歇。

暴雨也收入了乌云之中。

云层散开，天光照亮。

世界再次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

但是，高欢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世界。

哪个又只是一场梦境。

他坐在残破不堪的塔台上，看向曲玄飞，问道：“我第一次见到老子的时候，他就一百零一岁了。

“为什么十几年后，再次见到老子，他依然是一百零一岁？”

曲玄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显然，她对那段完全沉浸的人生体验，一时间也难以完全释怀。

不过她还是回答了高欢的问题：“老子相传生于周元王五年，卒于周烈王六年，一共享年一百零一岁。

“不过也有说法，是他并没有死，而是飞升成仙，向各处遨游去了。

“所以，他遨游到前哨站的时候，是一百零一岁，过了一段时间，又穿行到了十几年后的东海之滨，再次看到了你。

“说不定他两次见到不同时候的你，不，不同时候的陶，对他来说，可能二者之间相隔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他在此处见过你，立刻去了彼处再见另一个相差了十几岁的你。

“甚至他先见到的，正是东海之滨的你，而后才去往前哨站灯塔，也就是黑水城灯塔，见到年轻时的你。

“不，是年轻时的陶。”

曲玄飞说着摇摇头，显然她还有点错乱。

不仅仅是对高欢和陶，其实她对自己和卯这两个身份，也有点错乱。

高欢给绕得有点晕，但还是总结出了曲玄飞话中的关键：“你的意思是，老子已经修炼到了可以任意穿梭时空的境界？”

“或许吧。”曲玄飞点头道，“紫府金丹已经可以穿梭空间，再向上修行，或许真的能穿越时间。”

这时，曲玄飞示意高欢将那块黑曜石板重新拿出来。

高欢看了一眼石板上的字，顿时一愣，说道：“这字，我能看懂！老子教过我……”

说着，他已经飞快地浏览起来。

曲玄飞一直等到他看完，才迫不及待地问：“写的什么？”

高欢脸色颓然，摇摇头道：“这就是无为碑的第五部分，是人族和天人之间的盟约。

“我们背叛了天人，背弃了盟约，还将天人之国的门户，指引给了阿修罗……”

曲玄飞脸色也颇为难看。

她默然半晌，说道：“你不是说，老子给你，不给陶留下了完整的无为碑，你应该知道第六部分的内容吧？”

谁知高欢摇头道：“不，第六部分的内容不是字，陶根本就看不懂，自然也就记不住。”

“不是字，那是什么？”

高欢摇摇头：“不明白，或许是老子从哪个时空学来的表达方式，反正应该不是地球上的。”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高欢将那块黑曜石板，通过“功德系统”传送了回去，两人便向黑水城的方向返回。

……

飞猴子岩。

一座巨大的岩石，耸立在黑水岸边。

与之相连的，是一道笔直陡峭的山崖。

但是如果站在山崖和岩石之间仔细看，便能发现，这岩石和山崖其实并不相连，属于完全独立的两个个体。

岩石暗黑色致密的材质，和山崖以板岩为主的外表也完全不同。

不过从侧面看，那座巨大的岩石，倒真像一只攀援飞奔之中的猴子。

老李绕着那岩石走了一圈，也没找到高欢和曲玄飞。

他走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飞猴子岩在阳光下的阴影，一直拖出很长的距离。

李某人站在阴影当中，面带疑惑。

到了此处，虽然却是找到了地方，但心中那种不安之感，却愈发浓重。

忽然，老李看向黑水两岸，却见对岸也有一座山崖，与飞猴子岩身后的那座山崖相对而立，像是两道门户，守护在黑水两岸。

而那飞猴子岩，却像是把守门户的将军。

仔细看时，那飞猴子岩非但越来越不像是一头猥琐飞奔的猿猴，反倒像是一位正在举刀酣战的勇士。

老李忽的从心底升起一丝警觉。

他连忙后退两步，灵气瞬间灌注全身，并同时向四面八方扫射而去。

以他如今的灵气强度，一般情况下根本不用出手，只需要用灵气扫向四方，便能对普通的敌人产生伤害。

不过在与高手对战时，这样的伤害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反而浪费自己的灵气。

在此刻的情况下，李某人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探查出可能存在的敌人。

然而，灵气扫射一周，却什么也没有碰到，反倒是面前那座飞猴子岩，在阳光下的阴影越发拉得长了。

李某人敏锐地察觉到身周的温度正在下降。

突然，一股突如其来的劲风，带着一抹极其阴冷的刀光，毫无征兆地从头顶袭来。

李某人凭借着极强的危险感应，已经提前身形闪动，眨眼间便远离了原先所站的位置。

他本以为这一下已经足够躲过任何攻击。

但是让老李没想到的是，一抹刀光再次从一个极其不可思议的角度，直接追到他的身后。

李某人心中骇然，连续错步移动，已经将自身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然而，每当他成功闪躲以后，那一抹刀光总是比他更快一步，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出现在另一个常识之中绝不可能出现的方位。

这就仿佛……仿佛那柄刀，能够任意地出现在周围一定范围内的任何一个角落，以任何一种角度。

这已经完全打破了李某人思维中固有的运动规律，勉强躲过第五刀以后，李某人心知，自己再也没可能躲过第六刀。

他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冰冷的汗水，一颗心剧烈地跳动。

李某人一咬牙，瞬间撕裂空间。

但是，这次他没有直接从空间裂缝之中钻进去逃跑。

因为他已经预感到，那柄刀一定会等在那里，只要自己冲过去，就一定会将自己砍成两半。

所以，他以一种极其笨拙的方式，模仿着那柄刀的运动轨迹，也从一个绝不可能发生的，甚至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角度，绕过那一抹刀光，直接进入了空间的裂缝之中。

就在空间裂缝完全闭合之前，李某人转头看了一眼。

飞猴子岩，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