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些旧事

“走吧。”李断率先登上了台阶，孙德厚半点没犹豫，也跟上前去。

我站在楼梯口向上看，也没看出跟刚才有啥不一样的啊？这就行了？

“走啊，愣着干嘛。”孙厚德扭头催促我。

“来了，来了。”我赶忙跟上。

在穿过那两张黄符的一瞬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脚下不再是之前富丽堂皇的高档小区的走廊了，而是狭窄逼仄的老旧筒子楼的楼梯间。两边的墙上随处可见各种治疗牛皮鲜或者不孕不育的小广告，要么就是疏通下水道的或者要债贷款的电话。

总之，杂乱不堪。

我跟着李断拾级而上，当他停下的时候，我发现我又站在了熟悉的走廊里，旁边的墙上还是那醒目的“4”。

“我们到了。”李断说。“是哪个房间，张一，你带路吧。”说着李断侧身，让我走在前面。

  我带着李断和孙厚德走过这满是杂物的走道，不时提醒他们不要碰到左边的柜子，不要踢到右边的凳子。

终于穿过重重阻碍，我们来到了一扇老式的木门前。

我抬头看了看铁皮门牌，404。

就是这里了。

我心里很犹豫，不知道打开这扇门的后面会出现什么？会不会门一开，一个女鬼正对着我？或者是之前碰到的那种诡异丝线？又或者像我第一次来那样，情景重现？如果真的情景重现，又是现的什么时候的景？不会我一开门，发现另一个我正站在门里面吧？如果是那样，非把我吓死不可。

我抬手摸了摸隔着帽子缠着绷带的脑袋，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建设才举手推门，居然没推动？

我看向李断，用眼神询问怎么办？李断说：“敲门吧，看来主人已经在等我们了。”

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咚、咚、咚”。

门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切我所想想的恐怖场景都没有出现。

开门的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女人，年龄看起来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

我见过她，在那个大雪弥漫的傍晚，她和她的儿子死在了冰冷的雪地里！

女人看到我们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侧了侧身，示意我们进屋。

我还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时，李断拍了拍的肩膀，示意我让让。我侧身把门让了出来，李断率先走了进去。我和孙厚德紧跟而入。

房间和我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感觉好像很温暖。但是再一仔细品味才发现所有温暖的景象都是周围摆设和装饰给人营造的感觉，而空气依然是冰冷的。

当我走进客厅时，下意识的朝那个孩子的房间看去，却发现房门紧闭，什么都看不见。

女人示意我们坐下。李断和孙厚德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就找地方坐了。我自己站着多突兀啊，所以虽然我心里多少有点忐忑，但是也只能压下，和大家一起坐下。

女人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我们对面，我看看分别坐在我左右两边的李断和孙厚德，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直到看到对面女人两手十指交叉，背微微佝偻我才意识到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我们现在这个位置，特别像是电视里，警察在审问犯人的样子。我觉得女人背后的墙上好像都出现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字样。

我微微甩了甩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甩了出去。

李断开口了：“看来你知道我们要来找你啊。说说吧。”

我晕，真审犯人啊！

女人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反复几次终于开口了；“我。。叫。。王芳。”嘶哑的声音传来，仿佛好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死的。。那年28岁。有一个儿子。。叫亮亮。那年8岁。”女人说到儿子的时候，刻意回避了“死”这个字。

可能是慢慢适应了，王芳说话渐渐流利起来。我们也大概知道了她的故事。

王芳说她是个弃婴，是被奶奶从垃圾箱里捡来的。而她奶奶是一个独居的老人。虽然王芳是捡来的，但是善良的奶奶却把她当亲孙女一样的疼，拾荒也要供她读书。后来她慢慢长大，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看到奶奶那么大年纪还得养她，供她读书，实在不忍心。最后她做了一个决定，她不读书了，她要赚钱养家！开始的时候奶奶死活不同意，但是实在是拗不过了，并且家里是真的困难，只能含泪答应了。

多少个夜里，她都能看见奶奶一个人偷偷的抹泪，嘴里还念叨是她自己没本事，供不起孩子读书。王芳心疼坏了，她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等她攒够了钱一定重新回到校园读书，不让奶奶留遗憾。

现在最重要的是钱，所以她要找个工作。

但是那时候王芳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儿，又没有文化，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工作。后来还是她瞒报年龄，谎称自己成年了，才勉强找到一个在饭店里刷盘子的活儿。而她奶奶平时就拾些饮料瓶，纸箱子啥的买给废品回收站换点儿钱贴补家用。祖孙俩就这样相依为命的在这诺大的城市里顽强的生活着。  

王芳说那时候虽然穷，但是毕竟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奶奶在身边，日子虽然难过，但是心里却踏实。可是好景不长，她奶奶有一次为了捡一个滚到路中间的瓶子被车撞了，等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当她独自回到那个和奶奶相依为命的小破屋时才发现原来奶奶不是一个孤寡老人，她有一个儿子的。而这个儿子，她名义上的“叔叔”现在正站在她面前，口沫横飞的跟她说她没有资格住在这个房子里，现在这个房子是他的了。

王芳很想冲上去给他两巴掌，质问他，这十几年他为什么没有出现过，为什么让他年迈的母亲一个人孤伶伶的生活。但是看看自己单薄的身体，她不敢。只能哭着跑了出去。男人还在她身后喊着：“别回来了，这儿不是你家。”

是啊，那不是我家，那我家在哪啊？我能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