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曙黎的尽头

孟龙的神经已经快到达疯狂得状态了，但他还是没有放弃奔跑。

刚才，院子里的大门被敲响得时候，孟龙犹豫了。“门外的，会是谁？芳姨？不对不对，芳姨刚才进屋了，可准确的来说又算没进屋。

如果门外的不是芳姨，那会是谁？难道是村里的邻居？“他心里犯嘀咕了，门外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了。

硬钢环的门叩撞在土胚残陋朽木上，撞出了一串贯耳得闷响……

“咚咚咚，咚咚咚~“

站在东屋外屋里的孟龙，一动不敢动地背贴在东屋屋门后。在旁边大锅烧火的煤炭里，抽出了一根细钢条。蹲下了身，用极慢的速度把眼睛的视线从木头屋门上的矮玻璃窗处探出去。

院子里的两扇木门一个是敞开的，一个是关闭的。声音就是从关闭的那扇门里传过来的。

“门外的人，为什么不从另一半敞开的门进来，又是为什么只敲门不进来，更可疑的就是就算不进门，也应该从敞开的门那里露个脸吧……“孟龙浮想联翩。

他久久得盯着院子外的场景……

孟龙感觉，自己握着细钢条的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舔了一下。滑滑的，湿湿的，好像还有点冰凉的感觉！

孟龙收回了视线，半蹲着身子，紧张得扭过了头朝着自己的手看了看。

他看见，一只大黄狗正在吐着舌头坐在自己的脚旁边！

是父母家的老黄狗！“它不是已经，不是已经……“孟龙呼吸停止了。眼前的老黄狗，毛发已经湿透了，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的一样。虽然刚才用舌头舔了孟龙的手，但是孟龙却发现，老黄狗的舌头好像已经缩不回去了，只是静静地耷拉在外头，很长很长。瘦骨嶙峋，像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一样。而狗的眼睛，是紧闭着得！

紧闭着的眼睛，眼窝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两只眼球圆滚滚的贴在眼皮下面。

孟龙面对着眼前的老黄狗，停顿了几秒。然后精神像是过电般的麻木了一下。思维在可能与不可能之间来回的互搏，甚至最后他都恍惚地忘了自己的存在。

“我现在在哪里？我是谁？我要做什么？这是什么？谁家的狗？不是死了吗？还是没死？它是在那里吗？还是不在那里？它为什么坐在这里？它的确坐在这里。我是谁？它是什么物质？“孟龙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颠覆与刺激。

地上的狗没动，而孟龙也没动，他们两个只是静静地，一个半蹲着，一个坐着。唯一不同的是，半蹲着的孟龙，内心里的恐惧如同累积木一般慢慢地叠加。

过了一分钟之后，孟龙恍然清醒了一秒。不敢伸，却又不得不伸地一脚踹开了老黄狗，老黄狗猛得被踹的很远，像一个木头玩具一样直愣愣地飞了出去。

然后，孟龙一把推开了东屋的门，他已经顾不上大门外敲门的声音了。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可是……

孟龙惊讶地发现，推开东屋房门后。门外，居然还是东屋外屋……老黄狗，正坐在下一个东屋房门前，面对着房门，背对着孟龙。

孟龙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屋门，然后朝自己身后看了一眼，身后没有房间，只是一堵洁白的墙，而孟龙的手里，也仅仅只是攥着空气~

孟龙的呼吸猛然从静止达到了急促，他癫狂地跑向了下一个门，一脚踹开了老黄狗，开门，冲出去。

然后，情景一模一样。

……

身在父母家的孟龙，已经推开了不知道多少个自己家的东屋门了。可是，每当他推开一扇门，迎接他的，却依旧是又一间外屋，和同样的门。

慌忙中，他已经打了求救电话，可一直到现在，迟迟没有人来。

……

他快绝望了“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做错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孟龙咬着牙，眼泪憋在泪腺里，让他的眼睛酸肿难耐。他已经不在去用手拉门了，失了智的他已经开始选择用拳头去开门，他已经疯狂了。

~

突然，一个想法在他的脑子里闪过……

“刚才开门都是猛得冲出去，然后回头一看后面是一堵墙。如果……

如果，这次慢慢地开门，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里。会发生什么？会得救吗？会不会身后就是院子了？莫非自己是中了什么迷药？其实自己一直都是在往房门里走？“孟龙灵光一现“不过……就算是往房门里走，已经走了这么多次了，也应该有个头吧？可看这情况，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啊~“孟龙又犯了忧愁。

不过他还是照做了“试一试吧，只要能出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出院子，也不管什么东西挡着，一概杀！“他一脚把老黄狗踹开了，然后慢慢地推开了东屋门，就在他打开门的时候，他已经看到门口外，依旧是另一个东屋外屋，和紧闭的东屋门。他没有多想，轻轻地抬起了一只脚，跨了出去。另一只脚留在了后面的门里，他猛得一回头~

身后~依旧是东屋外屋！

两个东屋外屋重叠在孟龙的视线里，孟龙不可思议得看到，身后的这个东屋里，里屋的灯居然是亮着的！“这，这该不会是真正的东屋外屋吧？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芳姨，应该就在里屋里~“孟龙想着，把门外的脚慢慢地收了回来。

的确没错，里屋里，有喝水的声音和床上被子轻轻摩擦得声音。突然，里屋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咳嗽声。

“咳咳~“

声音宛如静水激石，这是孟龙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

“是芳姨！“孟龙喜出望外。

像是沙漠里的甘泉，孟龙踱步走向了里屋，里屋的门被孟龙走动带起来的风吹得吱嘎作响。

孟龙的手抓到了里屋屋门的门把手，刚要打开……

“咕咕咕，咕咕咕~“一声炸雷响在孟龙的耳边！

“这！这是！“声音也是从里屋里发出来的，声音像是小鸟在叫。声音很小，但是异常的清晰！“这不是刚才父亲照片上的声音吗？“孟龙抓着里屋的屋门把手，楞楞得站在屋门口。

他已经经受不住任何刺激了，他把手缩了回来，拾起了刚才高高兴兴扔下的细钢条。

一脚踹开了里屋的屋门!……

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一闪一闪的亮着。

孟龙转过了头，看向了床铺。床上，被子平铺着，被子里面鼓鼓的。鼓出了两个人的形状……

孟龙明白了什么~强忍着恐惧慢慢地走向了被子，来到了床旁边。

用食指，拇指和中指捏住了被角，缓缓得揭开了被子。被子，被完全揭开了~

……

“扑通“一声，孟龙跪在了床旁边。

“爸~！“

……

“妈~!“

……

泪断灯暗，风烛残年的土木朽房里，凉风吹进了里屋，吹起满地尘土。

孟龙已经泣不成声，床上的两具尸体，静静地躺着~那是孟龙的父母，他们已经死了。孟龙跪在父母的尸体旁边。

“爸妈，你们，是你们吗？~“孟龙开口说道。

……

过了一会~孟龙的父亲突然坐了起来。不过，孟龙毫不畏惧。

孟龙父亲那干枯蜡黄的脸上，也流下了一滴眼泪，是红色的。

“娃啊，多少时间了，你总算有个良心回家来看看了？“父亲的嘴并没有动，但是声音却从他的嘴里发了出来。

“今天晚上，莫不是你们……“孟龙忍住眼泪问道。

“娃啊，我们真的只是不想让你这么快离开，所以……“孟龙的母亲也坐了起来。

“我~我……“孟龙已经不会说话了，只是哭着，攥起了被角。

“哎~“孟龙父亲一声叹息“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孟龙被母亲那满是尸斑的手抚摸着头“以后再外头，一定要注意身体……一定要把……“

听着死去父母的唠叨，虽然孟龙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但是，心里还是感觉暖暖的。

是啊，今天这件事，完全颠覆了孟龙的世界观，高秋鑫说的是对的，2802里的事情有可能不是那么简单，也许他们当时真的没有行窃之心。

“不过“孟龙心里想着，自己应该和他们不一样吧，经过了今天这件事，自己唯一的不同，就是不再畏惧这些东西了。毕竟他们之前也是人，也是有人性的啊~就像现在这样……

孟龙听着父母的唠叨，缓缓得抬起了头。床上的父母对着自己慈祥地笑着~

“娃啊，以后多回家看看，多给我们带点东西，多……“孟龙的父亲还没有说完，孟龙却打断了父亲的话~

“好的父亲。不过，爸，我想问一下这里应该怎么……“不过，孟龙的话也还没有说完。

孟龙猛然听到，在自己的身后，窗户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咕咕咕，咕咕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