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关中年味

第五十六章：关中年味

只见三叔右手一用力，长锉刀直接插进大黑猪的脖颈，一股热气喷溅而出，鲜血直接涌入长条凳下面早就准备好的脸盆里，拼命挣扎和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逐渐由强变弱直至安静。周围的大人们也放开捂住小孩子眼睛的手掌。我瞪了一眼偷偷跑出来偷看的葱葱，她刚才是双手捂住眼睛却留出手指间的小缝隙偷看的，我是体会不到那一把滴着红血的杀猪刀，会留下多大的阴影面积。葱葱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就跑开了。接下来，烧毛、烫猪、剥皮、开膛等等，我搭不上手，场面也血腥，便忙其他了。

后来又杀了几头猪，村里人各家各户分了。农村里就这样，互相帮忙，相互搭伙等等。腊月二十七，宰鸭杀鸡。老爸，大哥都回来了，于是分两波，他俩在家休息带杀鸡，我和老妈、葱葱、小妹负责赶集，置办年货。

腊月二十八，蒸馍点花。这天就是置备过年吃的各类面食，花卷、肉包、素包、糖包、枣糕、放油面的礼馍、各种带花纹带图案的礼馍，还有自己吃的馒头，当然宴席馒头也提前准备的，这几天我家里帮忙的亲戚邻居很多，否则根本忙不过来。领居家里也是在蒸的我家的馒头。我记得当时放馒头是这样放的，我住的房间炕四周都用干净的白布围起来一人多高，里面全是蒸好的馒头。煎炸蒸煮样样都在准备，下油锅也是一项重中之重。各种油赞子、麻花、油饼等等。农村有讲究，年里不动刀，初五之内，不能在厨房用刀切菜剁肉，所以，提起备好食材，有些菜都可以提前做好，过年期间上锅一加热就可以吃。

腊月二十九，家家备好酒。这个风俗现在几乎没了，古代人家，农村人很多是自己酿酒的，现在基本都是现成买好的瓶装酒。基本上酒水饮料各式糕点都是这一天准备好的。而且这天是需要酒水上坟祭拜祖先的。我和葱葱去给杨婶上坟后，还特意去了一趟小鸟家里，带了好些农村特有的食材和年货。见李婶恢复的不错，也没有多停留便返回家中。大哥昨天就去了嫂子家，好好表现才能幸福美满不是嘛！

除夕这天，基本上算是忙到头了，该准备的也差不多准备好了，邻居亲戚答谢之后，各自返家。贴春联，贴门神，贴福字，剪贴窗花，围坐火炉包饺子。

大哥也在年夜饭之前赶回来。摆好果点菜品，上香作揖拜敬祖先排位，放一串一千响的闪光鞭，桌子上就就已经摆满了菜和饺子。今年过年算是我们家为数不多对的人员整齐的一次，老爸在外省工作，国有单位批假不容易，赶到春节期间又一票难求，所以大年三十聚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多。今年又多了个小儿媳，过几天还会迎来一个大儿媳，多喜临门一家人其乐融融。

一家人对葱葱很好，倒不是因为葱葱孤儿的原因，而是她人漂亮乖巧又聪明懂事很讨人喜欢。老妈在饺子了包了几个五份两分的硬币添彩头，我一个没吃到，葱葱一人就吃到三个真是好福气。我们父子三个喝了点白酒，主要聊的也是大哥结婚的事情。我们几个换好新衣，就是一个重要环节，向父母磕头发压岁钱。往年的压岁钱一块两块已经不错了，今年都给发了十元，葱葱的以儿媳的身份领的，能感觉到喊爸妈时是含着眼泪的。过年有讲究不能哭，于是我连忙牵起她的手，去看中央台春节联欢晚会了。电视放在客厅里，火炉烧得很旺，七八个邻居在聊天，我端起糖果盘挨个问好拜年，守岁的日子按我们这边的习俗是通宵不能睡得。

农村人把过年看得很重，年的味道也很浓。有钱没钱都把最好的留在过年，为一年到头的辛苦劳动作个奖励，为来年五谷丰登生活富裕开个吉祥的彩头。

大哥还在屋子里火炉边和老爸聊天，似乎有事发愁。我一旁坐下，问道：“哥，怎么啦？还有啥事没定好？”

“你哥是为车子的事着急，昨天亲家那边听说咱们这边就一辆小车去迎亲，感觉寒酸了些面子挂不住，要求再加一辆小车，还有接亲戚的一辆客车。毕竟人家是县城里的，不比咱们农村，农村里以前拖拉机去迎亲也是很多的。”老爸一旁说道。

大哥叹了口气，说：“这辆小车是我们单位的，好不容易特批借来，现在大过年时间的去那借车，再说咱们认识的亲戚都没车，更别说客车了，我找过跑客运的朋友，人家车子都安排好了活，有点犯愁呀！”

听完，我想到了小鸟，小鸟和孙叔都会开车，小鸟还鼓动我去学车。而且孙叔本就计划春节后买车的，他们圈子里几个师兄弟都有车，刘兰也有的。

“哥，这事我试试吧，我有个同学，家里条件挺好的，我本打算初三去他家拜年的，那我明天去趟，他们家门路广，应该可以的。”

“行，这两天拜年，去亲戚家也问问，亲家其实人挺好的，这次提的要求不过分，就是太晚了些！如果有人肯帮忙，多付点钱，别亏待了人情！我也问问以前的老战友看看。”

春节联欢晚会小品、相声是传统节目，赵本山宋丹丹笑得人前俯后仰，小虎队吸引着年轻人的崇拜目光，《难忘今宵》歌声中新年的钟声倒计时开始，紧接着近处、远处鞭炮的声响连成一片，电视声音，讲话声音已经淹没在潮水一般的爆竹声中。

爆竹声中一岁除，又是一年春来到！欢笑、热闹、祥和、喜庆中我们迎来了新春佳节！

初一，大人小孩都要早起，开始了挨家挨户的拜年。通常长辈留守家中，小孩子和年轻一辈，根据本家宗族关系亲疏和辈分排序街坊邻居等等，约定俗成地开始拜年。每家每户都摆上瓜子糖果，各类干果、核桃、柿饼、各式油炸的面食拼盘。大伯家我待的时间长点，他家每年都会有黑蜜枣和冻柿子，半个小时后，葱葱手里还拿着大婶硬塞到手里的蜜枣和红包。今年除了我这边的亲戚长辈，还要去葱葱家那边。所以基本上十几分钟一家不敢停留太久。

到小鸟家里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孙叔一家待我很好，初一拜年也是一种尊重。李婶看到我俩到来也是十分开心，好吃的一个劲地往我俩面前送。孙叔和小鸟过了会也从外面拜年回来。

于是，丰盛的餐桌上齐入座，我还是第一次吃野猪肉和鹿肉，很有嚼劲，下酒也带劲。拜年和祝福的话语，在酒杯轮换之间充满着喜悦和祥和，李婶的精神状态很好，我多敬了李婶几杯，叮嘱李婶一定多注意身体，李婶不能喝酒，很慈祥地以饮料代酒，祝福我和葱葱早日办事等等。

在孙叔家里我也放的开，小鸟也知道我哥是初六结婚，我把车子的事讲了，孙叔笑笑说小事，初六车子他会安排好的，我哥的亲家本就是他的朋友。我一听，心里顿时放下，于是一杯一杯和小鸟划起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