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杨家议事

第十七章：杨家议事

离开时，我本想去看看上次救我的唐陵村的老奶奶，看看脸上身上还是打消了念头。不远的镇上我们在一家面馆要了两份臊子面，洗漱整理好衣衫，便搭上顺风车离开。我还是选了先去杨招娣家，这种事肯定没法瞒得住，再者有我在，她也有个心里依靠，也不至于出现什么意外，我最怕的就是本来就孤儿寡母的，突然又没了母亲，一个女孩子如何面对，如果一时想不开。。。

路上我提起唐陵山的老奶奶，又说起学校的快要考试，还有大家四处找你等等。她就静静的听着，抱着我的胳膊，头紧紧贴着我的肩膀。拖拉机晃动的厉害，我也焦急的厉害，该怎么讲她妈妈的事呢。我虽然不知道三魂七魄是那些，但刚恢复不久的她依然是虚弱的，能经得起接下来的打击吗？

下车的地离她们村口不远，我定了定神，双手握住杨招娣的双臂：“葱葱，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嗯，林风哥哥你说吧，我都听你的。。。”也许是脸对脸太近的缘故，她害羞地低头点点头。我去，这小妮子在想啥呢，以为要表白？

“我说之前，你得向我保证，不能感情用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我尽力的组织语言，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是在表白。她头更低了，我定了定，接着说道：“葱葱，你妈妈。。。杨婶她。。。她不在了。。。就是我去找你前一天。。。”

杨招娣猛然抬头，愣愣地看着我，不等我安慰，身子一软就要瘫倒，我双手就势回收，她就这样无力的直直的倒在我怀里。我慌乱地揽住她腰部，不让她身体倒下，一只手赶紧轻拍她的背部，几个呼吸之后，她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我也松了一口气。哭出来就好，一口气一旦上不来那就要命的。

“啊。。。不，不会的，林风哥哥你骗我的。。。不会的。。不会的。。。呜呜，妈。。。呜呜，妈。。。”杨招娣一时间痛哭起来，身体也径直向下坐去，我也坐下搀扶，泪水模糊了双眼。“葱葱，不要难过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挺住呀，你要坚强，还有我呢，我会。。。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旁的，一直在的。。。”

哭声很大，终于村里有人跑来，认出我俩，一边劝着一边连抱带扶地把我们拖进村里。有本家亲戚来开的门，杨招娣家里空空如也，几位热心的婶婶赶紧生火烧水忙活起来，也有送来熟食的。土炕渐渐热起来，杨招娣应该是哭晕过去，隔壁邻居一位婶婶给她脱去鞋袜，盖好被褥，一边落泪嘀咕：“苦命的娃呀，可怜呀，哎。。。”

不一会儿，杨家几位长辈陆续赶来，包括上次那位二叔。众人不断询问，我简单编了下，就说杨招娣山上昏迷，有些失忆，被后山村里巡山人救起，山里的村子偏僻，我找了好多天才找到等等。一问起，也知道自己这次之行已过去六天时间。众人一边感谢找回杨招娣，夸赞年轻人重情重义，一边叹息孤儿寡母命运多舛。那位二叔在村子里应该是威望挺高的，他一边吩咐人，给我们准备饭菜，一边安排各家先提供粮食、水，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同时让大家讨论接下来杨招娣的照顾问题，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等等。

民风很淳朴，但现实归现实。如果是男孩子还好，娶妻生子以后在村子里还会记住你的好，家里帮个忙平时孝敬也好说。一个女孩子，而且已经十七岁了，马上就是嫁人的年纪，如果嫁远点那就更指望不上了，而且还在上高中，学费生活费对于务农种庄稼的村里人来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一般人承受不起，杨婶手巧，当年是接了不少衣服定做的活计，加上杨招娣爸爸煤矿赔的钱，才勉强供的起。于是大家讨论来讨论去，话里话外都听得出，亏钱的事没人愿意揽。

显然大家讨论时也没把我当外人，不过我还是打了个招呼，走到院子里透透气。手里捏着一根香烟，不知啥时候好上这一口的。屋里七嘴八舌的声音不小，也许陕西方言就是这么的憨厚耿直。我担心杨招娣当下的身体和精神状况，也忧心以后的日子她该如何生活。一个人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时用鞋尖踢踹泥土。我还在读书，家里也不宽松，也无能为力呀。这是大人们的事，还得由杨家本家人来决定吧。

回到里屋时，杨招娣已经转醒，眼神恍惚。几个妇女坐在炕头不住地安慰着，我刚想上前，本家二叔就招呼我入桌吃点东西，五六个菜，几碟馒头，一圈的男性长辈。农村妇女和孩子是不能上正餐主桌的，在劳力为主的年代，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本家二叔一边给我介绍众人，一边为我斟酒。我自然不能失了礼数，连忙双手扶酒杯，起身连声说自己来。二叔招呼众人斟酒，最后自己倒好，端杯起身，酒杯径直递到我的跟前，其余人也举起酒杯，二叔开口道：“林风，这一杯酒，我们杨家人敬你，我们虽然是招娣的长辈，但这一杯酒你受的起，感谢你把孩子找回来，我们一帮自家人，都以为。。。哎，惭愧啊，感谢你呀！”说吧，仰头一饮而尽，众人也跟着举杯入口。

我也仰头灌入，一股辛辣入喉，一线火烧：“二叔，各位长辈，招娣和我是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杨婶对我也很好，这次我们外出春游，不想事情竟然成这样，我也是愧疚难当，如果招娣再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都不安心，所以，这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停下来，自己倒了酒，端起来，呼出一口气：“在坐的是杨招娣的长辈，也是我的长辈，我就直接说了，杨婶已经不在，招娣以后的生活，还得各位长辈照顾，我这一杯先干为敬。。。”

众人也是倒酒，然后喝光，然后纷纷开口：

“会的，你放心，不会亏待孩子的”

“是啊，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她的”

“我跟孩子他妈商量过了，一会就拿些粮食过来”

“对，给村里说下，地放到招娣名下。。。”

“大家会帮忙种庄稼的。。。”

拿起酒盅，逐一给六位长辈满上，我撇向传来哭声的杨招娣一眼，也是泪水转动，然后酒杯再次举起，说了一声“谢谢”，就灌了下去。二叔，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林风，喝慢点，吃点菜！好娃啊，难怪你杨婶经常夸你。。。”

“二叔，借着大家都在，我想知道接下来，招娣的事怎么定，明天我打算和招娣回学校，马上考试啦，我们的功课耽误好些了”

“嗯，大伙刚才商量好了，是这么样的，招娣暂时住在自己家里，几位婶婶晚上轮流过来陪着，吃饭就在大伙家里轮流着管饭，大伙也会帮忙种地收割什么的，直到孩子出嫁。。。刚好林风你在，你杨婶的意思，就是你和招娣过日子。。。我们长辈几个也是一致同意的。至于上学的事，就不念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