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孤身救人

第十章：孤身救人

杨婶早年丧夫，中年唯一的女儿生死未卜，派出所调查几天后，结论是失踪。这么些天过去了，多数怕是凶多吉少。女儿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唯一活在这个世界的动力，哪怕再苦再累她都能接受，孤儿寡母遭人闲话她都坚挺，可女儿没了。。。。。。，我不赞成杨婶上吊的冲动，但理解一个生活艰辛的农村寡妇最后一个致命临界点的打击。杨婶夫家也姓杨，在她们村里算是小户家族，没多少亲戚，加上又是寡妇，又属于上吊死的，所以丧事办的简单冷清。我刚才动情哭声很大，有以前的初中同校不同班的同学认出我来，于是过来安慰我几句，他也知道我和杨招娣家的关系挺近，说自己初中毕业就在砖瓦厂砌砖收入还凑合等等，聊一会有人喊他，等他再次回来时，说杨家主事人找我，我一愣，找我，不认识呀。

堂屋里是一五十几岁的中年人，戴付眼睛，不像是纯正的庄家人，我一进屋，他就招呼我：“你是林风？”我点点头，他朝炕边一摆手：“来，过来坐”我依言坐在炕沿边上，“我是杨慧楠的本家二哥，在镇上教书。。。。。。”他停了停，端起身边柜子上的茶杯，吹散茶杯中漂浮的茶叶，押了两口，又道：“就在你婶婶走的前一天晚上，她把一样东西托付给我，说交给一个叫林风的人，我还以为是大人，没想到就是你。。。”他放下茶杯，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制的盒子递给我，我有些茫然和简短的迟疑，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盒子很小巧，像装手镯大小的饰品盒，桃木那种褐色，年代的关系被磨的有些褪色，棱角光滑，铜质的交叉卡扣设计很精巧。

“你婶婶还说，把这里面的东西常带在身上但不要打开，她还说她不怪你。。。。。。”我起先还以为是杨婶留给我和杨招娣祖传的定情信物什么的，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她不怪你”四个字，眼泪还是打转地流了下来。

“孩子，虽然我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你婶婶是个好人，除了嘴上辣一些之外。。。哎，也理解，一个寡妇要是不强势一些日子是没法过的。。。现在人没了，招娣女娃也没了，命苦呀。。。。。。你也别难过了，人呀一辈子，这都是命呀。。。。。。”他见我眼泪汪汪的，话语软下来，似是规劝我，也好像感慨生命无常。

“好了，孩子，我也听说了你和招娣的事，好好活着，将来还有更好的姑娘。。。我刚让后厨给你弄了几个菜，馒头该是热好了，孩子，吃完这顿，你就走吧，这是你婶婶最后交代的，她原话是叫你离开县城。。。哎，你这孩子还真是重感情呀，也好，离开就不会再想招娣这娃啦。。。。”说完就转身出去了，我本想解释解释我和杨招娣是纯洁的同学，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可话到嘴边却没开口，再说人家也已经离开。经历过这几天的事之后，我学会了少说多听，冷静思考，同时也总感觉杨婶这走得有点蹊跷，而且带给我的话里有话。。。。。。

四菜一汤，一包烟，一壶酒，一盘馒头，可能是主事人特意嘱咐厨房的，这待遇规格还是挺高的，如果是以往没赶上饭点亲朋宾客的，也就给两个馒头，馒头里夹些八宝辣酱和菜就是客套了。

我便也不客气了，以我现在的情况，吃一顿就少一顿。盘子有六个馒头，没啥心情，吃了一个就不想吃了，看了一眼桌上的香烟和酒，突然没来由地苦笑出声来，这他妹的，咋看咋像送行酒呀！难道我这是最后的一餐？好吧，老子今天正好十八，十八年后江湖中又是一条好汉，也不知道那里来的这股江湖侠气和感慨，酒壶倾倒取下盖口的小瓷酒杯，满满的就给自己斟上，一仰头，一股辛辣带着烈烧的劣质白酒一条线地自口腔到喉管一顺穿到肚子，接连斟满三杯，接连仰天三次，学着大人吮吸酒杯发出吱的一声长唇音，然后砸吧砸吧嘴，应该是他们说的品酒吧。

外面的唢呐变换吹奏着各种时下流行的歌曲，时断时续的哭声，陕西方言咬字又硬又重的嘈杂的讲话声有高有低，堂屋是里屋的正屋，一般人不会进来，几杯酒下肚，我也肆无忌惮起来，取出香烟，划火柴点上，烟雾，酒气，混杂着菜香，眼泪安静滑落，混在酒水中我浑然不知地一杯一杯灌进肚子，此时并没有想什么，也许是丧事的氛围，也许是酒精的麻痹神经，也许是这送行的仪式很像。。。。。。

我走时是默默地离开的，这里我几乎不认识人，所以，没打招呼也没人和我打招呼。路边等了好一会，才搭上顺路车，我世故地发烟致谢，给了两块钱。我一身酒气，一路上，憨厚的开车师傅也没和我讲几句话。

我下车的地方，离唐陵村还有一段路，太阳已经西垂，霞光开始印红半边天空，尤其是映射到金粟山上，整个崖壁金光闪闪，山顶是闪亮的金色的，山腰是绚丽的橙黄色的，山底及周围的树木都是红光满面的，我也是红光满面的，那一壶酒估计有半斤，也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喝这么多。所谓酒壮怂人胆，哈哈，还真是，我的胆子一向小，可这次进山好像没什么顾忌，精神还是很放松的。

精神放松，我脚下却没放松，再加上酒劲，速度接近小跑一样，我也知道，这个时间段，路上是搭不上车的，山里人没事早早就回家了。而且，到了地点，天黑了，不好找入口。上次昏迷被人救起的地点，我原本是空白的，但奇怪的是，梦里有那么一刹那的浮现，就是一块突兀的大石头，大石头周围光秃秃的，高力士墓我自然来的时候就确定过方位了。

三天之约时间没问题，一个人来，也没错。问题是杨招娣，怎么进去的，都快一周时间了，没水没饭的，能撑得住吗？还有一个，杨婶为什么说不怪我，她知道些什么？更奇怪的是杨招娣失踪的第二天报的警，杨婶应该也是那天知道招娣不见了的，一般家里人都是急切等待几天，十几天，甚至一直等人回来，因为警察的结论是失踪，又不是发现尸体已死亡等等，杨婶这样走不和常理呀，外面的人猜测她伤心过度一时想不开寻短见，可杨婶是一个很要强很能干且很有主见的一个人呀，难道其中有问题？还有一点，我好几年前的疑问，杨招娣很漂亮，不是一般的美，皮肤嫩白嫩白的，瓜子脸，大眼睛，脸型比例匀称，后来才知道叫三庭五眼黄金比例，杨婶也是农村难得一见的美女，就算是上了年纪，穿衣土气，但掩盖不住人的气质的，以杨婶的相貌条件，改嫁一个条件好的，肯定没问题。可杨婶就是这么一直独自坚持艰难地过着。这么多年，这么不容易都挺过来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