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戊元六十二年冬，大雪纷飞，天暗沉沉的，给人一种压迫感，山谷中一条蜿蜒的小路像白色长蛇盘旋而上，通往山顶，入眼是一道石门，通过石门往上继续爬，是一排排万年青，叶子上挂满了白雪，好似那一朵朵白云，再往里走是一大片竹林，穿过竹林就是一座宏伟的寺庙，这是明山寺。寺里香火旺盛，一个头上梳着飞仙髻，身穿着浅蓝色棉袄的女孩虔诚的跪在佛前。喃喃自语道:“信女欧阳明霞，求四方诸神保佑信女家人平平安安，信女愿一生向善。”她旁边跟着跪着一个看起来比她大一两岁的丫鬟，只听那丫鬟轻声道:“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外面天色不早了，在不回去，就下不了山了。”欧阳明霞闻言起身扶着春香的手站了起来轻声道:“走吧！”山路并不好走，需要步行下山，对她这样娇滴滴的大小姐来说，还真是考验人，难怪老人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她今日是实打实的体验了一把！

“小姐，别人都说明山寺是明溪城最灵验的寺庙了，依着奴婢看，确实比一般寺庙香火鼎盛些，只是着明山寺规矩也闷是不讲理了些，什么必须步行上山，什么不到庙会不开放厢房的，这不是存心整人嘛！”春香扶着欧阳明霞，满脸的不高兴。欧阳明霞一只脚小心的踩在石阶上，一只手提着裙摆，微笑道：“就你话多，我们既然要求得菩萨保佑，理因徒步上山，所谓心诚则灵，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你看一路走来，哪怕那些个官家太太不也是自己走的？”一路上香客颇多，春香环顾一圈，一路上都是一个丫鬟扶着自家主子，小心翼翼的往山下走，甚至有些许年迈的老太太都是有孔武有力的嬷嬷扶着走。只是那走两部歇一会，估摸着很难在天黑前下山，还好一到山脚下就有打尖的客栈。

欧阳明霞和春香在夕阳西下的时辰总算是下山了，一辆简约大气的马车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一个奴仆见两人下来，连忙把马车驱使到她们跟前，拿下笑凳子，由着春香扶着欧阳明霞上了马车，山路不大好走，一路摇摇晃晃，还好路不长，大约两刻钟左右，马车进入了明溪城的管道上。明溪城，民风淳朴，城里治安很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一路走来，街道两边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商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也许是奔波一天，有些许的劳累，也有可能是心里想着事情，欧阳明霞带着丫鬟坐在马车里就开始闭目养起神来了。只是她那眉头紧锁！小嘴轻抿，两只小手无意思的卷着手里的手帕，看样子显然并不安稳！

一晃她都年满十三了，因着家中只有她一人，祖母年初就着手开始教她处理中馈，她一路寻思着团年夜因当如何张罗，那微微皱着的眉头，显示着主人有些许的烦躁。半响她才睁开眼睛，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只是脸色有些无奈，她喜静，对于团年过节的日子，她多少有些不大喜欢，以前年幼还好些，自从接手中馈开始，她就更加不喜这种热闹。总是觉得力不从心的感觉，她也知道，是因为她的不熟悉导致的！

春香在一旁看着，她知道小姐心烦，变想着法子逗她，春香伸手递了一个播了皮的橘子给她，脆生生的说道:“小姐，奴婢听说小姑太太这次会带着表少爷来，也不知道表少爷会带什么好东西来给小姐。嘻嘻，要奴婢说呀，小姐应该开心才是，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的才能见到表少爷，倚着表少爷对小姐的宠爱，奴婢就能想象的到哪绫罗绸缎，金钗发饰什么的不是又要给小姐的库房添加一笔了！”欧阳明霞好笑的看着财迷一样的春香，伸手塞了一瓣橘子在她嘴里，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巴，好笑的道:“我好像也不爱财呀！怎的就跟了你怎么个财迷心窍的丫头啊！”说着叹了口气继续道:“你是不知道，小时候嘛，盼着逢年过节，可以收到很多礼物，现在呀！我可不想过节什么的了，哪里支出多少，哪里需要什么，头都大了。也不知道祖母怎么想的，我还小呢！还能当两年的孩子不是么？。”说着说着心思就跑远了。

她尤记得那天祖母突然晕到了，把父亲和她都吓坏了，找了好几个大夫，才把祖母给抢了回来，还记得祖母醒来时拉着她手直叹气！“我的霞姐儿啊，让我着老婆子怎么放的下心哦！”一边说着一边流泪！养了约莫一个月才把祖母身体养的好一些！等身体稍有起色，就开始手把手的教她料理起了家务。家里长家里短的，甚是烦人。可祖母去说:“霞姐儿这点就不耐烦了？我们欧阳府可是最简单不过了，你想想呀！周家那偌大的一家子，还有城南的李员外家，就那三妻四妾的都够人喝一壶了，我们家才哪到哪？”想到这些，欧阳明霞觉觉的有些好笑，前两天李员外家还闹得个鸡飞狗跳的，听闻是李员外的一个外室居然找上门来了，本来那李员外妻妾众多，有个外室也不至于怎么着，只是那外室居然有个儿子，比李家嫡出大小姐还妥妥的打了一岁，这部明摆着打正室夫人的脸面吗！

欧阳府位于城东的最里面，偌大的房子背靠这大山，很是气派，马车轰隆轰隆的驶进欧阳家侧门，丫鬟婆子上前来迎接，欧阳明霞下了马车，一条青石板路弯曲向前，亭台楼阁，花香鸟语，小桥流水，入眼还有几座假山，假山上种植这百合，再往前走有一个人工湖，湖边栽着垂杨柳，湖中一座拱桥相连这主院，院子里摆放这整齐有序的各种盆景，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做这自己的事儿，见到欧阳明霞都屈膝行礼，穿过主院行至后院，雅致别居一格，只见到处摆放着栀子花，和万年青，怪就怪在这时节栀子花都凋谢了，留下的是黄橙橙的果实。配合着万年青的绿，也算是奇观美景。春香乐呵呵的道:“明山寺太冷了。到处都是积雪，还是山下好。焕发着一股子暖意！”欧阳明霞浅笑道：“山下的气温确实比山上暖和不少，可你不觉着可惜么？回来不就看不到那皑皑白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