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都有闺女了

她可以不信人间的赵玹华，但她不能不信天上的司命星君啊！想当年司命星君的书在天界可是常年断货的神奇存在！她很是坚定的相信，即便司命星君转世了，那刻在司命骨子里的八卦天赋，也并不会因为转世而磨损半分的！

见莫婠如此坚贞不二的信他，他顿时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迷糊走神间，笔下却是写了个极端正的字迹……

他心下一惊，正要伸袖子去遮，莫婠的目光却是先一步投了过来。

不过所幸莫婠并未将全部心思放在正题上，只一面磨着墨，一面冲他不依不饶：“你便说答不答应吧，你若答应的话，以后我们就是过命的至交好友！”

他眨眨眼，还在语塞着。

莫婠见他没反应，不悦的鼓鼓腮，莫不是自己给的条件不够诱人？

一拍桌案，莫婠豪气道：“我给你加工钱！”

司命吓了一跳，抖抖唇角见莫婠那厢眼神又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赶在莫婠开口前，忙是应了下来：“好，成交！”

他本就是蒙阿茶好心收留才侥幸保下一条命，算是因她才死里逃生一回。自己如今在这重歆楼不愁吃喝，楼里掌柜小厮皆是好生的照顾着自己，尤其是阿茶……知道自己囊中羞涩，提前便吩咐了七娘将一个月的工钱支给了自己。

虽说他这会子还不晓得，七娘口中所言，阿茶是因为自己生的像她之前的一个故人才将他救回重歆楼的说辞究竟是真是假，可直觉告诉他，阿茶对他，并非假意。

她看自己的眼神里，根本没有算计与狠戾，她不晓得自己的身份，她举止坦荡，也许更不屑去做那种与人同流合污之事……

这外面的天空，比里面的天清澈了太多。外面的人，也比里面的人，单纯了许多。

所以，他本就无功受了禄，断不能再让阿茶破费了。

看在阿茶对小说的兴致远比对自己的兴致要高上好几个层次的份上，来日他满足她一回，也是未尝不可的！莫婠听他答应，心下浑然一喜，丢下手中原本的活计就往他身畔凑，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两眼直冒光：“那我们就说好了！以后只要是出自你手的小说，都要第一个给我看，而且你要在贩卖之前，先赠我一册，不需要钱！”

他欣然弯唇，亦是昂头看着她，明眸之内，莫名凝出了一抹这辈子都未曾有过的宠溺色，“好。”

莫婠开心的抬掌，“我们击掌为誓！”

他温润如玉的从了，抬掌一击莫婠的掌。

击掌而势，这事情便算是成定局了。

能这么容易便将司命的后半生给安排了，莫婠还是有些意外的。

早知下凡的好处这么多，她应该早几日就冲下来的！

与司命的约定刚达成，外面便倏地轰隆一声，响了个惊雷。

莫婠朝门外瞧去，只见沉了大半个天空的乌云已经彻底遮住了早前正头顶的朦胧日光，明明是刚至午时，瞧天色，却尤在入夜时段。

也是在那须臾间，倾盆大雨哗啦落下，雨来的急，莫婠没来得及关窗，窗台下的淡青色宣纸便被雨水给浇了个满身狼藉……

莫婠赶紧冲上去，趁着风欲来前猛地合上窗，这才避免了雨水浇湿她小几上暂且搁置的千年沉香墨的悲剧发生。

拿过沉香墨，莫婠宝贝的用袖子擦了擦稀零雨点，转身正要将墨送给那位司命星君，可谁知司命星君他老人家竟然已经无声的凑了过来，莫婠一转身，差些生生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好在悬崖勒马，莫婠停的及时，这方成功与他保持住了两步之遥的距离。

“嗳？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沉香墨还揣在莫婠的手中，莫婠蓦然留意到了他不大好看的脸色，哽了哽，亦是正了神色：“你今日，有些怪怪的，总是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

眼前人喉结耸动了一下，纠结了良久，方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阿茶，在下想求你一件事。”

莫婠眯眯眼睛，一本正经的瞧着他。

这个家伙，怎么连求人办事都这么文绉绉的？

就冲他这一口一个自称在下，说他不识字，没读过书，莫婠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怀疑一下这个说法的虚实性了。

“说来听听。”

“我还有个……亲人，我想求你……”

莫婠正等着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七娘却是不合时宜的突然出现了。

“哎呦，今日的雨可来的真猛，真大！”七娘的声音打断了阿玹的话，莫婠循声望过去，只见七娘正合上雨伞撂在门口，边抖着自己那双被雨水打湿的袖子，边拿着一枚包子，满脸不耐烦的朝她走来。

莫婠的视线落在了七娘手中的包子上，抱胸调侃起来：“怎么，七娘你是吃惯了楼中厨房所做的山珍海味，今日打算换个清淡口味，改吃包子了？”

七娘无奈的挥了挥袖子，摇头摆尾的阴阳怪气道：“最近这两日也不晓得咱们重歆楼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七娘我次次出门，次次都能看见不远处的巷子里有乞丐的身影摇晃，原本我是觉得，这城中闹市所在地，多几个乞丐过来行乞，也是常有的，毕竟咱们重歆楼是什么地方啊，有钱人才来的场所！

加之对面又搬来个芳菲馆，这放眼整条街，也就咱们这地儿最热闹，往来之人最有钱……可我稍微留心了下，却发现那帮乞丐之中，有个半人高的小乞丐，一日三回，掐着该吃饭的点来送包子。这包子啊，就放在咱们重歆楼门口的大柱子下。”

忧心忡忡的看着莫婠，“小主人你说，这会不会是什么人在咱们楼门口放的暗号？今儿我本打算就蹲在那门口守株待兔，等着那小家伙过来，好问个清楚明白的。可你猜怎么着，那小丫头放下包子就跑，我刚一把捞过她，将她扳回头，就见到那小家伙满脸的红疹子啊！”

七娘表情夸张的对莫婠形容道：“啧，我再低头一看，那小丫头的胳膊上也有，手背上也有，显然是得了什么怪病，吓得我当即就把那孩子给松了！小主人你说，那孩子会不会是得了什么能够传染的怪病，是被咱们的对家芳菲馆安排过来阴咱们的吧！”

“孩子……”莫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然没等她开口，玹华却猛地激动了起来，捞住了七娘拿包子的那只手，脸色青的极难看，焦躁的追问：“小丫头，小乞丐，是个女娃娃对不对？手腕上是不是系了一条红绳！”

莫婠与七娘俱被惊住，莫婠看着他那副紧张样，哪里还有先前的温润如玉之色。

孩子，孩子……坏了！是司命的凡人闺女！

莫婠突然回想起来，当日自己只想着救下司命星君，应了那段相救之缘，却只带走了大的，把小的给扔掉了！本想着等安顿好了大的便去接回小的，可自从司命星君醒来以后，她一直处于惊喜又失望的大起大落情绪中，加之还要改造重歆楼，她分了心思去看管楼中改造进程，一不小心，竟将这档子事给忘记了！

七娘被阿玹吓得还没回过神，莫婠也一把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七娘，你快说，是不是那个孩子！那孩子跑了？跑哪去了？”

七娘瞠目结舌的看着莫婠玹华两人，不自在的用力抽回自己一双手臂，“哎呦！你们干嘛这么气势汹汹的嘛，问话也得容我再细想想嘛！”揉揉发痛的两只胳膊，七娘拼命回忆道：“手腕、手腕……手腕上的确系着一条红绳！红绳上，还有半个铜钱。怎么，那孩子你们两个认识？”

莫婠心中暗道不好，颇为内疚的再看怔住的玹华，又重复询问一句：“孩子跑哪去了？”

七娘摇摇头：“我只看见她向西跑了，我没跟上去，那会子快要下雨了，我也不晓得那孩子跑哪避雨了。”

话说完，玹华突然跑了出去。

莫婠见状，没顾得上同七娘解释旁的，亦是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阿玹，阿玹，伞！”莫婠看着玹华的背影已然隐入了层层雨雾后，无奈之下只好提过门角的伞，撑开，提裙也冲了出去……

“嗳？小主子，小乞、公子啊！下这么大的雨，你们又要去哪啊！”原地徒留七娘一人一头雾水……

一柄桃花油纸伞遮住颗颗豆大的雨点儿，莫婠追了上去，捞住玹华已被大雨打湿的胳膊，强将他拦了下来。“你慢点，现在雨下的这么大，你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小丫头？”

伞往玹华的头上遮了些，玹华来不及多解释，抬臂欲要挣开莫婠的手，可回眸见到莫婠眼中的紧张色时，又顿了下来，吞了口凉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玹华放轻了语气：“阿茶，我必须得找到她，她是我的亲人，她年岁还小……都怪我，这几日一直怕将此事讲出来，你会不悦。我应该早些央你收留她，即便你不同意，大不了我、我……”

说到此处，玹华却是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