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局中局

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他想要掩盖自己杀人的嫌疑，就必须找一个理由。

因为周也紧随他之后来到了楼上，所以那个理由，必须让周也相信。

既然他选择用假周也的说辞，那就意味着，他坚信这个说辞周也是肯定会相信的。

为什么会相信呢？

因为他知道那天晚上在烂尾楼，周也见到了那个黑影的脸，而且他也知道，那个黑影正是长着和周也一样的脸。

但是，周也那天从烂尾楼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对外宣称过黑影的长相。

秦昊又没有出现在烂尾楼，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呢？

唯一的解释是——他其实从头到尾，都知道那天晚上烂尾楼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从头到尾，整件事情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按照秦昊的推测，周也是不会对他的话起疑心。

但是有一点是在他意料之外的，那就是其实周也早在那天晚上烂尾楼的交锋后，就一直在和二号接触。

而今天海澜文化案发时，二号又恰好和童洁在一起，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

这直接就让周也确定了秦昊在撒谎。

再转念一想，当初周伟和杨晋的案子，未必没有秦昊的影子。

当时杨晋和周伟遭到了替换，是因为收到了一通未知电话，那天去烂尾楼，他也是收到了一通未知电话，这未必不是故技重施。

“其实，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对吗？”

周也静静地看着他。

“给我打报警电话，引诱我去烂尾楼的人，其实就是你对吗？那天晚上，你其实是想要对我进行替换的，只是你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出现了意外，那个替身虽然袭击了我，但是并没有杀死我，还不知所踪了。”

“这段时间，你之所以和我一起调查刘玥的案子，实际上就是想要趁机找到那个替身的下落。当时在胡天宇的办公室，胡天宇声称当天晚上看到一个和我长相相似的人去和他交易，其实是你的授意吧？你故意让他这么说，然后让我起疑心。”

“只有让我起疑心了，你后面的计划才会成功。”

秦昊的表情逐渐变了，从一开始淡定，开始变得凝重，又逐渐变得冷漠。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或者说……你为什么会怀疑我？”

秦昊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这么一句。

周也只是和他对视，也没有回答。

他第一次和二号面对面交流的时候，对方说的那句话，在周也的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那个叫秦昊的人，你最好小心一点。我大概观察了一下你身边的人，基本上都能和我这里对得上，唯独那个叫秦昊的人，我完全不认识。要么，他在我那个世界没有平行世界的自己，要么……他早就杀了平行世界的自己。”

为什么二号完全不认识秦昊呢？

从那个信封当中的内容来看，如果替身的真相，真的如上面所说，那秦昊绝对是有问题的。

见到周也不回答，秦昊轻轻叹了口气。

“从那天晚上你活下来，我就一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觉得一定会在你这里出岔子，没想到最终果然如此。”

他这句话一出，基本上算是默认了。

“你为什么要杀那个保洁工？”周也又问道。

按理来说，那个保洁工杀死了胡天宇后，是能够直接离开的。

当时那种情况下，秦昊完全没有灭口的必要。

“对呀，我为什么要杀了他灭口呢？”

秦昊忽然笑了，眼中映出了寒光。

“因为这也是在我的计划当中啊。”

“什么意思？”周也心中猛地一跳，忽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什么叫……这也在你计划当中？”

秦昊笑得更加癫狂了。

“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完全在我的计划当中。不管是杀死那个保洁工灭口，还是现在你和我对峙，都是这样。”

周也瞳孔猛地收缩。

连他们在这里对峙，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秦昊对他下药了！

什么时候？

眼看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脑子也越来越迷糊，他开始拼命回忆，自己是什么时候被秦昊下药的。

“不用猜了，从你进门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已经被我下药了。”

秦昊用手杵着下巴，看着他逐渐摇晃的身影。

“这个房间的空气当中，都弥漫着一种非常特殊的、无色无味的致幻剂，只不过含量非常稀少，需要长时间吸入，才会产生效果。从你进来开始，你就一直在吸入这种致幻剂，而我提前服用了解药，所以我需要做的，就是和你耗时间而已。”

说着，他起身，走到了周也的身后，双手按在了他肩膀上。

周也想要挣扎，可是现在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如果不是他意志力还能算坚定，估计早就昏迷过去了。

秦昊凑到他的耳边，然后低声说。

“我说了，从一开始，这就在我的计划当中。不管是刘玥的死，还是海澜文化的惨案，甚至是到现在，你来这里和我对峙，都是我的计划。至于为什么……”

秦昊一副无奈的样子。

“那天晚上在烂尾楼发生的事情，确实是出乎我的意料。你本来应该和杨晋周伟是一个结局，但是你居然活下来了，这就很麻烦了，就只能由我来善后了。我不知道你已经查到了些什么东西，查到了哪一步，总之，再让你查下去的话，必然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麻烦，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你退场了。”

周也心中又惊又怒，但是同时他已经到极限了，下一秒就有可能彻底晕过去。

意识消失之前，他咬着牙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昊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然后再度笑着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对着周也做出一个再见的手势：“再见了……不对，应该是永别了。”

“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要怪就怪你不该发现调查到那么多你不该查到的东西。”

伴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的落下，周也彻底被黑暗包裹。

……

他自己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在黑暗中一直下坠，一直下坠。

紧接着耳边开始出现一些嘈杂声。

像是有人在大喊，在呼救。

再然后，眼前忽然出现了刺眼的光亮。

他的意识逐渐恢复，缓缓张开眼睛。

鼻尖萦绕着浓烈的血腥味。

几个警局值班的警员正神情慌张地抬着一个担架，同时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怎么回事？”

他脑子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

手怎么黏黏糊糊的？

他下意识低头一看，他的双手，被血液染成了一片猩红。

他大脑先是短暂的宕机，然后瞬间恢复了清醒。

血，非常多的血。

衣服上、手上、桌子上、地板上……

到处都是弥漫的血迹。

整个屋子，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刚刚发生凶杀案件的案发现场，而他整个人像是被血液包裹。

在那个担架上，是被一具白布包裹着的满是鲜血的人，几个医生一边抬着他出去，一边进行抢救。

上面躺着的是秦昊。

周也刚醒过来，就被人按在了桌子上。

眼前混乱的一幕，让他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秦昊死了。

死在一个近乎完全封闭的，只有他们两个所在的房间里面。

而他，现在是唯一的犯罪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