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了却因果

审讯室内，当周也再度坐到刘三面前的时候，他似乎是想到什么了。

“你们找到答案了？”刘三咧嘴一笑，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也对，你们毕竟是警察嘛，还没有蠢到那种程度。毕竟如果你们连那个东西都找不到的话，那也太令我失望了。”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的淡定，但是周也却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已经发生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周也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情绪上的那种变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种……释怀。

是的，他似乎是释怀了。

明明可以让自己被定罪的证据已经被找到了，等待着他的是法律的审判，可是他的反应却是释怀？

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

“凭你的能力，是不应该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的，你是故意将光盘里的证据留下来的是吗？”

周也看着他的眼睛，然后非常认真地问。

“是，或者不是，有什么意义吗？”刘三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然后反问。

“我有些不太理解，不太理解你内心的想法，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周也皱起了眉。

“了却仇人因果事，奈何桥上把命还。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你和刘子强之间的这些恩怨，只要用死亡才能够解决吧？可……可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会留下如此明显的一个破绽呢？你是把你自己都算在里面了吗？算是对你那死去的婶婶一个交代？还是仅仅只是为了让你自己心中的愧疚能减少一点？”

听到周也提起自己的婶婶，刘三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情绪波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冷冷地回答。

“事已至此，这些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接下来，我们将以谋杀罪和故意伤害罪，起诉你，你认罪吗？”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愿意被揭开的伤疤，所以周也并没有打算在这里戳穿他，于是便改口换了个话题。

刘三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终于点头。

“我认罪，是我谋杀了三眼婆婆和刘子强，是我弄残了刘子强他儿子，这些都是我干的，我认罪。”

他说过，只要周也能够找到他杀死刘子强和三眼婆婆的证据，他就会认罪。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如果他不认罪的话，虽然周也他们已经知道他杀死刘子强的方法，但依然没办法给他定罪。

首先，三眼婆婆是被他利用木偶吓死的，可现场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表明，三眼婆婆死亡的当天晚上，是他用木偶对其进行的恐吓。

而刘子强那边也是一样的，刘子强的死是因为光敏性癫痫的发作，而导致疾病发作的诱因是那张碟片。

就算那张碟片是刘三给刘子强的，就算刘三知道刘子强有光敏性癫痫，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刘三可以保证当天刘子强一定会看到那一集，一定会因为那一集的画面而导致死亡。

是没有办法直接定罪的。

这是一个几乎完美的杀人方式，一个几乎完美的局，一个就算整个局都已经摆在台面上，也没有办法钉死他罪名的局。

可刘三还是认罪了，在认罪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看守所出来之后，周也看到了一直等在外面的白莹莹和刘父。

两人的脸上都充斥着担忧，见到周也出来后，立即上前将他围住，询问情况。

在听周也说刘三已经签下认罪书，会受到法律公正的审判和惩罚时，白莹莹嚎啕大哭起来，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喜极而泣。

而刘父则是显得有些失神，像是丢了魂似的。

对于刘父，周也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因为在周也看来，导致这一切悲剧的根源，恰恰就是他。

如果不是他在村子里以权压人，惯着刘子强在村子里面横行霸道，那这一切，或许也就不会发生了。

这或许也是刘三最后的留手了，因为如果刘三真的要了却一切因果的话，那亲手制造了这些因果的刘父，为什么没有被杀死呢？

或许，在杀死刘子强的那一刻，他心中的那种愤怒，就已经逐渐平息了吧。

只可惜了，刘三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会接受最公平的制裁。

可刘父呢？

他亲手制造了这一切，又有谁来制裁他呢？

意味深长地和刘父对视了一眼，周也便与他擦身而过，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停留。

既然刘三都已经认罪了，那这起案子基本上也就告破了。

周也几人收拾好行礼后，便开始驾车向着品秋市驶去了。

“队长啊，这种案子咱们以后还是少接吧，接多了影响心情。”何清一边看着窗外不断驶过的风景，一边抱怨。

周也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的路：“是不是觉得心里憋得慌？”

何清点了点头：“你说这刘三吧，也不纯粹是一个坏人，这刘子强吧，在结婚生子后，听说也改邪归正了，可他们最后就是落得如此结果了。”

“从十年前那个因种下的时候，今天的这个果就已经注定了吧。”周也并没有发表太多主观的评价。

“说实话，要换我碰上这种事情啊，我还真不一定能够做多好呢。”何清忽然咋舌。

“不过你说这刘三咋这么厉害啊，整个计划堪称完美啊，唯一的破绽就在那张光碟上了，当时他要是真的将光碟给毁了，那咱们就真的没办法了。”

“就算有光碟，他如果不自己认罪，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周也淡淡地说道。

何清想了想，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不更显得他厉害吗？他这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完美犯罪案例啊，你说他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就算他从小脑子就好使，天赋异禀，而且还有一个知识渊博的婶婶教导。可是他婶婶十年前就死了，他大学也被顶替，高中毕业就子承父业，成了一个木偶师。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怎么学会这么多反侦察技巧，以及拥有如此缜密犯罪思维的呢？”

在感性过后，何清回归一个警察的理性，忽然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我越想就越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啊——就算是那种特别厉害的连环杀人犯，他们的犯罪思维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是在一次次的作案当中不断成长的。所有罪犯在第一次作案的时候，往往都是破绽百出的，只有通过不断的重复作案，才会不断成长。”

“可是刘三没有这个成长的过程，十年前策划了那出戏，赶走了刘子强之后，他没有任何的违法行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村木偶师而已。直到杀死三眼婆婆的那一刻起，他才开始变成一个罪犯的。也就是说，杀死三眼婆婆的时候，他是第一次杀人。”

“既然是第一次杀人，那他为什么能够策划得如此缜密，滴水不漏？他就好像是开了天眼似的，能够精准地预测到我们的每一步行动，这真的是他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人，可以做到的吗？”

听完了何清的这一阵分析后，周也瞳孔收缩，然后猛地踩下了刹车。

是的，何清说的非常有道理。

他是怎么可能靠着自己做到这一点的？

难道真的是天赋？

就算刘三真的有所谓犯罪的天赋，但想要完成整个计划，单靠天赋是不够的，还要也足够渊博的知识量。

刘三高中毕业后就没有继续上学了，他的知识储备，怎么可能支持他完成这次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