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兄弟

“而且……”

就在这时，何女士忽然露出了有些犹豫的表情。

“而且，那个孩子好像不是一个出家人吧？”

“他不是出家人？”周也愣了愣。

当时在案发现场的时候，周也可以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净空声称自己是神庙的沙弥，然后法号叫净空，怎么在何女士这里，净空就不是出家人了呢？

“刚开始的时候，其实我也以为他是神庙里面的法师。”何女士犹豫着说，“自从小虎不见后，我每天傍晚都会去神庙，而我每次去的时候，那个孩子都会在神庙门口打扫卫生，他劝了我好多次，让我不要再来了，还说神隐的孩子是不可能被找回来的，但是我心中仍然保留着希望，因此我从来都没有放弃。”

“后来在一次起伏的时候，我并没有在神庙里面见到那个孩子，于是就向身边的法师询问他的下落，然后神庙的法师告诉我，在他们的庙里面，并没有年龄低于三十岁的僧人。于是我又问那位法师，总是在神庙门口到底的人到底是谁，然后法师告诉我，神庙的法师们每日只负责修行，并不负责打扫卫生，一般来说，会有专门的志愿者来神庙里面打扫卫生，那些志愿者们都是来自各行各业，一般是以年龄较大的老人或者是尚未完成学业的学生为主。”

“所以，你口中的那个净空，应该并不是出家人，而是来神庙里面志愿帮忙的志愿者，至于他为什么会剃度，或许是为了更能够融入到神庙的氛围当中吧。”

周也闻言，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也并没有将净空曾经声称自己是神庙沙弥的事情说出来。

“也就是说，神庙的打扫卫生之类的所有杂物全部都是外包出去的？”

何女士点了点头：“刚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其实也是非常不解的，神庙的卫生全是由义工老人和学生来打扫，难道和尚都不需要干活？为何寺庙和尚要让白发老人干活打扫，自己却不干呢？”

“后来我询问了法师以后才知道，之所以我们普遍看到老人打扫卫生的现象，全是因为这些老人主动来此干活，并不是和尚逼迫他们，他们之所以会默许这些义工帮忙打扫卫生，是因为这些和尚之所以选择出家，主要是为了能够脱离世俗的纷扰，潜心礼佛，因此日常的工作就是吃斋念佛陶冶情操。而这时正好有这些老人能够分担自己的事物，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义工都是根据自己内心意愿而来的，大家也都知道，大多数老人都是和蔼可亲，他们觉得自己能够在寺庙里面做好事就是给自己的后代积福。相对而言，这些老人这种实际行动远比那些只供奉香油钱的游客更虔诚得多，但这也不是代表着游客并不是虔诚，而是说明自己的心意并不是只能用钱财来表达，对于寺庙的僧侣来说，或许这些老人更值得去尊敬。”

对于何女士的话，周也表面上不置可否，但是实际上，他的心中是不屑一顾的。

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一番对外的说辞而已。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神庙本身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套着沙门壳的营业场所而已，里面的那些僧人实际上都是登记在静安寺名下的，实打实的挂羊头卖狗肉。既然如此，又何来的脱离世俗的纷扰，潜心礼佛一说呢？神庙本身不就是为了利益而修建起来的吗？

周也推测，神庙之所以要找那些义工来替自己做杂物，是为了减少那些僧人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机会，一是可以维持自身高深莫测的形象，二是避免露出破绽。其次，把那些不必要的杂物全部都承包出去，就可以保证神庙的核心完全由僧人们掌控，僧人们为主的核心圈，和神庙对外的商业圈，实际上是两个不同的圈子，互不干涉，又相互依存。

“净空的话题就到这里吧，我们谈谈小虎的事情吧。”周也又将话题转了回去。

“你真觉得小虎是被神明给杀害的？”

出乎意料的，何女士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小虎那么听话的一个孩子，即便真的犯错了，神明也不可能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就将小虎给杀害了。”

“我们现在有充足理由怀疑小虎是被谋杀的，只是我们目前还无法找到凶手的作案动机。”周也看着何女士，非常认真地说。

“目前我们初步怀疑是仇杀，凶手极有可能是你或者你丈夫的仇家。”

何女士表情微微一变：“可是之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和孩子他爸都没有什么仇人，更没有人会为了报复我们迁怒到小虎的身上。”

“这一点我自然也有过考虑。”周也又说，“那个仇家极有可能是你和你丈夫都没想到的，你们之间可能只是有一点小矛盾，在你们看来不足以闹到杀人的程度。”

“你们再仔细想想，小虎不仅仅是被杀害，而且尸体还遭到了严重的破坏——破坏尸体往往带有很浓烈的泄愤意味，所以这证明凶手在作案的时候，是带着一种仇恨的心情。”

“这……”何女士犹豫了，“至少从我嫁给孩子他爸之后，我们并没有这种仇家，在往前，我也不能确定，可是如果真的是之前的仇家，那应该去报复那个孩子啊，为什么会来报复小虎呢？”

“那个孩子？”周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话里面的关键点，“这指的是谁？”

何女士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顿时闭上了嘴，不肯继续往下说。

“何女士，你提供的每一条线索都关系到我们是否能够破案，找出杀害小虎的真正凶手，所以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有任何的隐瞒。”周也感觉有戏，连忙趁热打铁。

何女士表情一阵变化，最终还是沉沉叹了口气。

“在和我结婚之前，孩子他爸其实已经结过一次婚了，而且他的前妻曾经是他的合作伙伴，两人还生下了一个孩子。后来因为生意上的原因，他们两人闹翻，选择了离婚，孩子也判给了孩子他妈。因为他前妻是一个比较激进的人，所以他们一起做生意的那会儿，确实是招惹了一些竞争对手，我不确定这件事和这个有没有关系——孩子他爹很不愿意提起这段往事，也不愿意我往外说。”

周也顿时喜上眉梢，这可以说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也就是说，小虎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对吗？你有见过他的那个哥哥吗？”

“我只在很多年前见过一次，那孩子似乎对他爹有一点怨恨。”何女士犹豫着说。

“那你知道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吗？”周也又问。

“林春生。”何女士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周也点点头，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接下来周也又向何女士询问了一些关于她丈夫前妻的一些信息，确认了何女士知道的线索只有这么多后，便起身告辞了。

从何女士家出来之后，之前整个谈话过程都一直默不作声的白恩这才缓缓开口。

“你是在怀疑那个叫做林春生的孩子对吗？”

虽然白恩一直不说话，但是很显然他的脑子一直都在思考，并且猜出了周也脑子里面所想的事情。

周也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看来咱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只是要证明我们的猜想，还需要更多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