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蛮族！莽夫！

鱼凫说，“仙姑勿怪，只怪我见识短浅。”

麻姑道，“所谓神灵，凡人是很难见到的，也是不屑于露面的，绝大多数，也不过是凡人一种心之向往，虚像而已。修行之人，多以修己为主，但大都很难成正果。岂不知，最难的修行，却是利众生，被千万人敬仰，有万人意念相助，可抵万年修行。大王既有如此机缘，做好一国之君，调和凡夫难已填满的欲望，让国家富足，百姓安康，这比入玄门，进山林修行可要难。”

鱼凫说，“悟到了，修仙道需要机缘，做好了人，这机缘才有可能出现。”

“不错，大王也就不必刻意寻仙访道，自修就是。万物并作，吾以观复，这天地间，处处都是道。大王若一心求道，此心也许会被妖魔利用，害人又不利己。”

鱼凫与麻姑相谈甚欢，转眼天已大亮，两人看看睡的横七竖八的四个小女子，相视而笑。

鱼凫说道，“听娘娘一夜教诲，受益匪浅。谋大事在天，成小事在人，既如此说，天命安排我做了蜀方国王，将一方生灵看顾好，也就算修行了。”

“这个自然，仙神本就有两种，一种靠自修，一种靠万民崇敬，万民敬重，也会得道。”麻姑看看倚在她身边呼呼大睡的花莲，“搅扰一夜，大王也该休息下了，我这就带她们回去。”

鱼凫笑道，“只顾着谈天，怠慢了她们，我这就命人取铺盖来，就让她们在这睡吧。我精神尚好，国中还有许多事等我处理，这寝宫就留给她们安歇。”

麻姑说，“不了，我带她们回去。”叫醒了其余三位，只有花莲沉睡不起，麻姑知道她在装睡，偷偷拧她一把，在她耳边轻语，“小机灵鬼，你有这心机，还需要绑他吗？”

她抱起花莲，又转向鱼凫说到，“她酒喝多了，叫不醒，就拜托大王照看了。”说着就把花莲塞进了鱼凫怀间，其余三人咯咯笑着，跟随麻姑而去。

鱼凫看看怀里仰天沉睡的花莲，一时不知所措，仆人上前想要接过，他悄声道，“别吵，你们都出去吧。”

花莲被安置在了绵软又温暖的王塌上，她静静躺着，像一朵静美的小花落在了软草间，内心却似小鹿乱撞，手指紧紧捏着衣角搓磨，欣喜、惊慌、又充满期待。见半天无动静，她睁开眼，见鱼凫笑望着她，她不好意思地蒙上了头。

“就知道你醒着，这床榻以后就归你了，想睡多久睡多久。午间才会有人送饭过来，你若饿了，屋内还有山果鱼干可以充饥，我就先走了。”听鱼凫走远，她欣喜若狂，手抓足蹬。

欣喜过后，她觉得该为这王国做点什么，便撩帘坐起，呼唤鱼凫侍者过来。

“公主有何吩咐？”

“我不是公主，叫我花莲就行。”

“不敢，等祭过太阳神，你就是我们蜀方的公主了。”

花莲嗔怨道，“我比他小不了几岁，不要做他女儿。”

“公主误会了，女王梅姑的女儿，自然就是公主。”

“你先帮我把医师叫来，我有话要说。”

侍者望望花莲，见她眉开眼笑，眼眸清澈，朱唇红润，气色极好，那灿烂的神色，估计病人见了也会好几分，便疑惑道，“公主不像生病了，叫医师干嘛？”

“你去叫吧，把你们蜀方柳城内，所有的医师巫祝都叫过来，一个也别漏掉。”

侍者领命去了。

梅姑早起，见麻姑领着三个女子过来，她笑问道，“花莲呢？怎么不见她？”

“送人了，姐姐休再提。”

“妹妹太不讲理了，我女儿怎么能送人呢？”

麻姑笑笑说，“她现在正享受着春光，漫游在鱼凫王温暖宽厚的怀抱里呢，姐姐该成全她才是。”

梅姑失落道，“也好，想那蜀王也不会亏待她的，我也算对她娘亲有了交待。”

麻姑又说，“昨夜与蜀王论道，我顺便推演了下九宫，族中可能有大难。”

“你不是说有辛月留守，不会有事吗？”

“我不如此说，姐姐岂会来？”

“可如今我族善战的女将都在此地，回去救应来得及吗？”

“来得及，姐姐就留在柳城，我带她们回去。”

“身为族长，怎么能在此偷安？”

“姐姐放心，我推算此次危难会顺利躲过，我带她们回去也是确保万无一失。”

“到底是什么灾难？”

“我本该想到此一节的，辛月射杀了乌环，他们新任族领要稳坐首领之位，最要紧的事自然是复仇了。当时一心想着怎么与蜀方交好，竟疏忽大意了。”

辛月于谷口埋伏，久不见人来攻，她倒觉得有些失落。连日来的离情困扰，她觉得自己正好需要好好打一架出出气，却迟迟等不来。

傅悦为赤黎族人制作了许多犁具，正教他们稼穑，听闻青黎集结族众，向女王谷开进，他急忙报告了蚩术。蚩术笑道，“怎么可能，他要去东女族，需要过我赤黎，没见他们派人来借道啊！”

傅悦道，“他们知道大王是不会借道的，听说青黎全族壮年男子都出动了，根本没把大王放在眼里，一路见人就杀，见物就抢。我赤黎已有很多族人遭了殃，我才得到了消息。”

“好！我这就去会会他们。”

蚩术扛上斧便要走，傅悦道，“他们要到东女族，还要走很久，我们先集结族人，做好迎战准备。”

“费事！我去就行了，他们谁敢动我？”

巫祝道，“大王不可只身犯险啊，若他们全族青壮出动，少说也有五千多人，我们还是从长计议。”

“五千人又怎么样呢？等我砍翻了他们领头的，我看谁敢妄动。”

巫祝道，“我的大王啊！你能不能别再耍小孩子脾气，青黎的巫祝惯会用毒，据说他们有上百支毒箭，若射杀了大王，如何是好？”

“青黎全族，还没有我赤黎一个小部落人多，他们敢惹我吗？”

巫祝见规劝不住，连连叫苦。傅悦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带百十人前往吧，东女族应该也听到风声了，等我们赶到，她们说不定也就赶来了。”

巫祝道，“你与那东女族渊源颇深，岂会不知道，她们不到万不得已，从来不近身血战的。”

蚩术大笑，向王座顶上的图腾而拜，“多谢蚩尤神，待我与辛月成亲，再设神坛，多宰牲畜拜谢。”

巫祝与傅悦皆一头雾水，蚩术起身道，“她们不来才好，等我把那青黎新首领的脑袋割下来送去，再让她嫁给我，我看她还有何话说。”

傅悦道，“大王难道忘了吗？那日在寿仙山，你我走后，子昭恐怕与辛月已经相好，她不能再嫁给大王了。”

蚩术道，“我看是中原女子太多了，才给你们惯的这个贱毛病，我蚩术不在乎。”

傅悦道，“大王不可心急啊，万一辛月已有身孕呢？”

“多事，若是女子也就罢了，若是男子，身强体健，我就留下，若是个废物，我就一脚踢死他。”

傅悦笑道，“大王真不介意？”

蚩术道，“介意什么？我喜欢的是辛月，她就是生过一百个孩子，我也要抢。”

傅悦连连摇头，蚩术笑道，“看来你也不是智慧超群的人啊，你若饥肠辘辘，猎物放在眼前，是该捡起来充饥，还是要先考虑是谁放的箭？”

傅悦暗自思索，竟悟出了一条至理，世人所求者无非名利，若与名相比，凡人自会将利放在首位了，对于那急需的利，若在眼前，谁又能拒绝？

巫祝见傅悦沉默着，觉得冷了蚩术的问话，他定会生气，便附和道，“猎物是自己的就行，管他谁放的箭。若那女子生养，将那殷商孽种贬为奴隶就是，我王尚年轻，自会有自己的孩儿。”

傅悦又是发笑，又是连连摇头，蚩术道，“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是脑袋太沉了，脖子顶不住了吗？不想要了我帮你砍了去。”

说着便举起斧子，傅悦连连告饶，“大王饶命，我这就跟你去抗敌。”

蚩术将斧抗回肩上，对傅悦道，“你不用去了，就留在王宫内。”

傅悦指着食铁兽道，“大王要冲锋陷阵，我还要为大王照顾这只小兽呢。”

蚩术想想，“算了，你们都留下，万一它被毒箭射到，那就不好了。”

又转身对巫祝道，“你给我看好他，在我回来之前，不许他离开王宫半步。”

蚩术带着百十人离开，傅悦笑对巫祝道，“别当真啊，我还要去帮你们族人修墙呢。”

巫祝不言语，命人把守王宫大门，自行而去，傅悦冲他大喊，“还有没有天理啊！让东女族去帮你们大王，又有何不好？”

巫祝回首到，“待着吧！我们的国王打架，从不需要帮手。”

傅悦气地大声喊道，“蛮族！莽夫！我是客人，不是你们的奴隶！”巫祝不理会，大笑着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