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京中来信

“嗖！”

羽箭划破长空正中靶心，将前一支插在靶心的羽箭劈成两半。

“三姐姐，我赢了，愿赌服输！”靶场上一名红衣少女笑着向身边的紫衣少女伸出手，刚刚那只羽箭正是她射出的。

“给!”李冉边说边从钱袋中取出两片金叶子扔给秦姝。“你禁足一个月，骑射倒是精进不少。”

“谢谢三姐姐。”秦姝行了个夸张的抱拳礼，装好金叶子，摇了摇钱袋，听着里面清脆的金属碰撞音，笑眯眯道：“一个月没白练，今年冬猎我可是立志要拔得头筹的。”

“哼，你孙子兵法抄完了？”李冉问这一句不是没有原因的，前段时间秦姝犯错被罚抄一百遍孙子兵法，不抄完便解不了禁足，自然也无法参加冬猎。

“抄完啦！”秦姝得意道，“我从小抄了那么多书，这点小意思啦！”

“你真好意思说，从小到大，就你闯祸最多。”李冉哼道。

两人正闹着，只见一个小丫鬟远远的朝她们招手，待到近前，气喘吁吁道，“小姐，不好啦！秦府来信了，老爷和夫人看后生了好大气。你们快回去看看吧！”

“秦府跟咱家都断交十几年了，怎么突然来信了？”李冉道，“可知是什么事？”

小丫鬟摇头，见问不出什么。秦姝和李冉赶忙收拾东西赶去了西厅，远远的便听见李夫人怒气冲冲的声音，“这事不成，小姝跟他们秦府没有关系，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用不着他们操心。”

“夫人说的是，这事不还没定吗？咱冷静点，先消消气。”李遥赔笑的声音。

“少嬉皮笑脸，老爷，你就说吧，这事你打算怎么办？”李夫人仍旧气不顺。

“我觉得这事咱得仔细考虑，也不能一口回绝了。”李遥道，“林家圣眷正浓，那是顶好的门第，我曾见过他家三子，那孩子一表人才，家教甚好。”

“林家门第是好，可勋爵里的腌臜户咱也不是没见过。我虽远在陇西不了解京城情形，可只秦府便不止一个适龄女儿，怎的这“好事”就落在小姝身上了？秦府这十几年可曾关心过她一丝一毫，怎的就突然给她定一门婚事？”李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李遥一眼。

“夫人说的是，京中我也有几个旧友，不若我去信问问？”李遥建议道。

“不成，这事不好叫太多外人知道。更何况你京中几个旧友我还不清楚，不是沉迷编修经籍不通俗务，就是整日舞刀弄棒粗枝大叶。让他们去打听，他们哪里懂这里的门道。”李夫人立刻否决了李遥的建议。

秦姝和李冉听了半天墙角，清楚了大概因由。秦姝是秦府嫡女，母亲生她时难产而亡，临死前千叮万嘱将秦姝托付给长兄李遥，秦姝尚在襁褓中便被带来陇西。第二年秦父续弦，不久后妻子诞下一子，有了娇妻幼子，秦姝这个亡妻生的只在出生时见过一面的孩子便更不受重视了，秦李两府彻底断交。现在秦府突然来信给秦姝定了门亲事，很难不让人质疑其用心。

“秦府居然给你说亲了，大将军府，不错的门第。”李冉坏笑道，“我看你要不嫁了吧，以你爱闯祸的名声，在陇西估计是说不上好人家了。”

“言之有理，我还没去过京城呢。”秦姝说着斜了李冉一眼，“你的亲事就够舅舅舅母发愁了，我的确不应该再让他们操心。”

“……”

两人互相嫌弃的动静传入厅内，李夫人止住话头，叫了两人进屋。李老爷和夫人坐在主位上，待两人进来李夫人将手中信递于秦姝，“这是秦府的信，想来你俩在门口都听见了。小姝，你怎么想的？”

秦姝接过信展开，信不长，看完不过片刻，惺惺作态的几句问候后便直奔主题表示秦姝已到及笄之年，家里为其张罗了一门亲事，希望早日接秦姝进京。字里行间并没有多少温情。秦姝收起信，笑道 “去呀，秦府写信让我去京城，若不去难免落人口实，带累舅舅舅母。况且我在陇西这么多年父亲从没管过，现在突然给我订亲，我可不信他是幡然悔悟了，想要对我好。我倒是更觉得这门婚事没有那么简单，若是执意不去，说不定他们又会做出其它的事情来。既如此不若先答应进京，等到了京城再见机行事。我好歹一身武艺，又有舅舅舅母撑腰，还能怕他们不成。”早就听说京城热闹繁华，正好借机去游玩一番，这次我爹倒是做了件好事。无论内心的小算盘打的如何叮咚响，秦姝表面依旧义正严词。

“哼，在舅母面前还装，你想去京城玩便直说，少拿这话糊弄我。”李夫人嗔道，“罢了，你也大了，又有主意，舅母也不拦你。但有言在先，去了京城不准胡闹。此次订亲虽有些蹊跷，但你舅舅说的不错，林家世代忠君爱国、声望极高。我虽未见过林三，但你舅舅力荐，想来不会差。你此次去好好相看，不可再像上次那样做出格的举动了。”李夫人指的是最近秦姝相看的事。自打秦姝和李冉及笄，李遥和李夫人便没少操心二人婚事，奈何一直不顺利。看看其它人家的姑娘还未及笄求亲的人就踏破门槛。这两小祖宗可好，纨绔的声名远播，今年及笄了才有三瓜两枣的人上门求亲。李老爷千挑万选，先排除那些妄图攀附、人品不佳的，李夫人再细细斟酌，否决掉那些歪瓜裂枣、品貌不雅的，好容易剩下两个李老爷和夫人都满意，开开心心的安排两边相看。结果，这两小祖宗倒好，李冉全程矫揉造作，秦姝则是装傻充愣，末了还非拉着人比划拳脚，吓得对方二人第二天赶紧送来两批布帛赔礼道歉，亲事自然作罢。

“遵命，入了京我一定谨言慎行。”秦姝指天发誓。

“是极是极，去京城总是没错的。”李遥笑着附和道，“小姝，林三我见过，芝兰玉树，武艺不凡，你见了就知道了。”

“舅舅，前几天那个周校尉你也是这么说的。”秦姝无语道，“结果在我手下十招都扛不住。”

“你…你还有脸说，不省心的家伙。”李遥气道，“这次去京城见林三，再敢胡作非为，回来我非打断你的腿。”

“嗤，爹，你这话都说了多少回了。”李冉打趣道，“你真相信她会老实，你不会是跟林家有仇，故意坑人家呢。”

“……”李遥觉得这两小祖宗就是来气他的。

 “冉儿，你少说两句，别以为这次没罚你就没事了，你那惺惺作态当我们看不出来，之后再和你算账。”李夫人警告了李冉几句，转头对李遥说道，“既然决定去京城，便须得提前准备。信中秦府说派人来接小姝，我想着不大放心。我合计着还有几个月就要春闱了，林儿届时也是要去京城，不若提前一点，让小姝与林儿同去，也好有个照应。咱家在京城的宅子，也得差人提前去收拾出来。”

“还是夫人想的周到，那我明日便去信给秦府，让他们不必来接了。至于京城的宅子，我在去封信给我京城的老友，拜托他们帮忙安排收拾宅子。”李遥笑道。

“妈，我也想去京城。”李冉听李夫人安排的井井有条唯独没有提到她，立马急的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小姝和林儿那是有正经事，你跟去作甚，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哪都不许去。”李夫人毫不犹豫的否决了，一个就够头疼的了，让她们两个进了京，没个人管教，怕不会把京城的天都捅出个窟窿。之后无论李冉如何央求，李夫人就是咬死不松口。李冉见母亲态度坚决，只能悻悻作罢。

转眼便过了十来日，因为秦姝即将去京城的缘故，不少朋友听到消息纷纷要给秦姝饯行。秦姝虽然成日游手好闲，但为人义气，人缘不错，朋友里除了各府的闺阁小姐、也有市井商户、江湖草莽。秦姝这几日便在各种觥筹交错中度过。

这日秦姝便是赴陇西镖局的小少爷孙盼的约来得月楼吃酒。孙盼今日相约，秦姝是有点奇怪的。前几天孙少爷刚刚给秦姝饯行过，摆了老大一桌酒席，这没过个两天又来信约，还神神秘秘说有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