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以后你是我姐

宋念安把床头那身干净的衣服穿在身上，二人在桌前对坐。

白牧仁给宋念安倒了一杯热茶，接着说。

“小兄弟的本事，我昨天也见到了。眼下，长安城命案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如果小兄弟能帮我破了这桩命案，那这次军功，不求能让我白牧仁官升一级，起码能让我在这个位置上，坐的踏实。”

果然，天上是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宋念安抿了一口茶水，微微皱眉，小心盘算。

长安城命案，动静确实不小。这本来就应该是官家的事，要不是闹得满城的老百姓都不敢出门上街，也不可能贴出赏银的告示来。

如今谁要是能破了这长安城命案，那获得的名声与功劳，肯定不会小。

那么，白牧仁会这么说，从道理上来讲，说的过去。

但是，昨夜一阵折腾之后，案子，不是应该已经结了吗？

铁匠就是第八个要死的人，而杀人者，应该就是昨夜宋念安斩的那只女妖。

宋念安问道“妖怪杀人，昨天夜里，你和你那几个兄弟也亲眼看见了。那个铁匠也没死，他自己也可以作证，你还怕谁抢了你的功劳？”

白牧仁摇了摇头。

“我将昨夜发生的所有事情，禀报给了京兆府。京兆府的意思是，妖怪杀人，实在是太过荒谬，难以平民心。当然，这不是说不相信你和我说的话，只是……实在是……有些荒谬了。”

“可那是事实啊。”

“我知道是事实，我亲眼所见，当然属实。不过没人信。京兆府不希望这样的说法流传在坊间。还有就是……昨夜长寿坊，还是死人了。不是那个铁匠，另有其人。死者开膛破肚，没有了心脏。死法，和前面七个一样。”

宋念安听到这些话，有些惊讶。

“还是死人了？”

阵法推演，凶手会出现在长寿坊，没有错。

铁匠不是第八个要死的人？

不对啊。

被妖怪俯身，行为诡异，种种迹象都表明，昨天夜里，最奇怪的就是那个铁匠。如果昨夜不是自己出手，那铁匠必死无疑。

可明明自己救了铁匠，怎么却……还是死人了！

难道……。

宋念安想到这里，突然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昨天夜里，杀人凶手一开始就知道我在长寿坊，而且也知道金吾卫也在长寿坊，故意用铁匠把我们这些人引走，然后杀人！”

宋念安心里这么想，没有说出口。

白牧仁好像看透了宋念安的心思，说了四个字。

“调虎离山。”

宋念安沉默不语。

自己以为自己看破了长安阵法，掌握了凶手的动机，就觉得自己技高一筹。

本以为敌在明，我在暗。

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宋念安以为自己是那只螳螂，却不知自己竟然是那只最无知的蝉。

宋念安不自觉的身后冒出了冷汗。

自己这一个晚上，都是被别人算计着。

宋念安磨了磨牙，嘬了嘬牙花子，心说这个事，那就没这么简单了。

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宋念安坦言说道。

“我就那么三脚猫功夫，白大哥高看我了，长寿坊是第八个杀人的地方。也应该是最后一个杀人的地方，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现在看来，杀人凶手，比我想象中的妖厉害的多。我根本不是对手。所以，我帮不了你。”

帮不了，宋念安就直接拒绝。

白牧仁倒也没生气，把那张银票又放在了桌子上，慢慢推给了宋念安。

“五百两而已，小兄弟莫要推辞。为公，你昨日斩妖救了我几个兄弟，这钱你该拿。为私，我白牧仁想与你交个朋友。还请小兄弟笑纳。”

宋念安又瞧了一眼那张银票，五百两，对于宋念安来说确实是很大的一笔钱，有了这笔钱，自己家那三间漏雨的瓦房就可以重新修盖，甚至可以在东城买一栋宅子。再在城外买上几亩地，从此之后，应该就衣食无忧了。

可这个钱，宋念安不能拿。

如果拿了，以后就怕要听眼前这个人的命令了。

官家豪门，宋念安不想去高攀。于是宋念安说了一句。

“我本就是个要饭的，五岁起就靠别人施舍。不过现在，我想凭自己本事赚钱。白大哥，告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白牧仁也没多做挽留。

来了一个下人带路，七拐八拐的，宋念安出了将军府。

来到门前，宋念安回头看了看高大的将军府门，门口摆着两座石狮子，心里难免还是有种生疏的感觉。

离开将军府，宋念安一路来到了西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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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位于长安城西侧，是长安城最大的贸易中心。

大唐与西域通商，远道而来的商人大多会从金光门入长安城，然后就在西市开始交易。把西域的香料皮草卖掉，再装满一车绫罗绸缎，以此往返。

所以西市一直以来都很是热闹。

只是最近，明显感觉西市冷清了很多。

宋念安走在西市的街道上，平日里这里挤得寸步难行，今天竟然都有驼队缓缓经过。

两边的门店，开门做生意，也是无人问津。那些讨价还价的大嗓门，好像在一夜之间，突然就消失了。有的门店干脆就没开门。

宋念安知道，这都是长安命案给闹得，老百姓里心里都害怕，虽然说赚钱要紧，但是谁会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长安城命案，其后必然有一个大阴谋。宋念安心里已经有了察觉，但是并不能猜透。

西市有个巷子，名叫“垂柳巷”。名字的来由是因为，巷子中有一棵高大的柳树。这柳树相传已经有了百余年的树龄，每到盛夏，柳叶繁茂，这柳树下就成了避暑的好去处。

此时正值寒冬，柳条光秃秃的，并不怎么好看。

柳树下，有一个支起来的小摊，摊上摆着一些水果，苹果桃子被精心的摆成了一座小山。那水果很是新鲜，好像是从树上刚摘下来的一般，能在冬天把水果保存的这么好，实在让人啧啧称奇。

摊子的后面，有一张躺椅。躺椅上铺着一张白羊皮的毯子，毯子上躺着一名穿着青衣布裙的貌美女子。

宋念安蹑手蹑脚的来到摊前，看见那女子闭着眼。正享受着正午的阳光，轻轻唤了一声。

“姐。”

那女子没睁眼睛看看是谁，朱唇微动，就开口说道。

“你别叫我姐，以后你是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