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少年成长记

第一章

两天前：

初冬的流沙村已经很冷了，清晨路边的田坎上已经结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张宝坤从村子里走出来，阿妈在后面一面喊着他的名字一面追赶他：“宝坤，等一下，拿上这包馒头，刚蒸好的。”宝坤假装听不见，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他心想：带着几个馒头去学校，太寒酸了，暴牙他们几个至少又可以嘲笑我一个月，我才不拿。

当妈的始终是跑不过儿子，摇摇头叹口了气折了回去。

张宝坤是流沙村第一个考上县城重点高中的学生，虽然是被录取的最后一名，但毕竟也是迈进了重点高中的大门。村里面的老人们只知道宝坤是进了县城最好的学校，是整个流沙村的光荣和骄傲。本来穷了一辈子被人瞧不起的宝坤的阿爸，一下子便在村里面得意起来，荣耀起来。

但高兴得并没有多久，宝坤爸就感觉有点撑不住了，他没有想到县里面的重点高中要花费那么多，那么贵，家里的这点钱甚至都可能都很难让宝坤顺利的读完三年高中。这令他特别犯难。

宝坤上高中后也很少回家，总说在学校学校很紧张，每月只写信回家没怎么说其他的，只是总说钱又不够了。

这个月家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寄钱，宝坤不得不趁着周末时间回家去拿。

阿爸坐在大门口的小板凳上“叭嗒叭嗒”地抽着老烟不吭声，宝坤蹲在旁边也不敢催，只有家里的几只刚生不久的小黄狗在他们脚下欢快的跑来跑去。

两父子就这样静默的坐了好久，阿爸抽完烟，背着手出去了。宝坤便知道有戏，心情大好，大声地吆喝那几只小狗仔耍了起来。

清晨6点半，学校广播响了，“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宝坤从暖暖的被窝里伸出头来，头发乱蓬蓬的，显得他的小黑脸更小了。他睡眼惺松地撑起只胳膊，见其他床上的一团团被子都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动静，于是打了个哈欠，“诶”了一下又溜进被窝里面去。

还没得舒服到一秒，宝坤就“啊”的喊出了声，一只冰冷的大手已然伸进他的暖被窝，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扯了出来。只穿着一条裤衩的宝坤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清醒，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老罗来了。忙连声告饶：“老罗，啊不，罗老师，我马上就起了，马上马上！”

班主任老罗一只手拎着宝坤的耳朵，另一只手捏着抽到一半的烟嘴，说：“全班早操就还差你一个，你和周公还没有聊够啊。去，给我跑十圈再上教室。”

宝坤心里哀叹一声，灰溜溜的穿上衣服去了操场。

此时，操场上刚做完早操的学生还没有散尽，走在后面的人看到宝坤出现，便有人嗷嗷起哄。前面的同学听到起哄声，便四处张望，然后也都向宝坤看去，一些女同学甚至娇声的笑：“又是他，又挨老罗抓了，哈哈”。

宝坤感觉到他最喜欢的女生陆小华也在这群看热闹的人里面，他快速瞥了一眼，果然见陆小华在那些女生中间，她的脸特别的白净，像会发光似的，但好像她并没有嘲笑的表情。宝坤看到这，就不敢再继续抬头看了。

他咧咧嘴，装作一副习以为常、无所谓的样子，深吸了一口尚觉寒冷的空气，开始慢慢跑了起来。

太阳初升，薄雾渐渐被蒸融，宝坤1米50左右的瘦小个被太阳拉长了的影子，一晃一晃的在跳动。

跑到第七圈时，太阳已又升上来一些，一束强光照到对面教学楼的玻璃上，向宝坤反射过来，此时宝坤又饿又困，两腿无力，那束光“刷”的闪进他发花的眼睛，只见他腿一软，眼前一黑，直直地扑倒在跑道上。

在圈外看宝坤笑话的同学吓了一跳，惊得大喊起来。老罗听到喊叫，也被吓到，扔了烟，撒腿就冲了过去。

宝坤闭了一会眼，感觉意识模糊了一下，然后又觉得自己轻松了好多。但不知为何，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慢慢地就听不到了......

缓过劲来时，宝坤慢慢睁开眼睛，忽然感觉自己身上有毛，动一下，居然还感觉有尾巴在动！他完全呆掉，这什么情况？难道自己变成了一条狗，而且还是和自己家里面养的那几只一样品种的狗，还是一只赖毛的黄狗？这是在做梦吗？

慌乱中他低头看去，嗯，那东西倒还在，只是......妈呀，有四条腿！四条又细又丑的带黄毛的腿！当然，从狗的角度来看，这几条腿还是长得很不错的：肥瘦均匀，有筋骨，够结实......可是那确实是狗的腿呀！宝坤惊得张开嘴，舌头却比以往的又大又长了好多，长得快要掉出来的感觉，他忙吸了一下，口水却流了一大滩流到地上，旁边有个抱着小孩的妈妈赶紧跑开，跑离他八丈远。

“哎，这是哪，怎么不在操场里？”宝坤没空理那妈妈，他心里一面惊慌地想着，一面急忙环顾四周，这里倒也还是熟悉的县城的道路，应该是在县城菜市场这一带，离学校也并不很远。

宝坤定了定神，想：“还是先回学校看看再说吧。”

他刚迈步，就惊奇地发现自己走路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脚杆子虽然比较细，但是却很稳很轻巧，这感觉太特别了，也太轻松了，他不由得迎着风欢快地跑起来。

因为这个意外的舒爽的感觉，使得他刚才那一下的慌乱稍稍缓解了一下。

这时，他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小孩儿的模样，小孩儿坐在一张书桌前，表情十分认真，宝坤感到十分想见到这个小孩儿，还特别想闻他身上还有点奶香的味道。直觉里，感觉这孩子像是知道些什么。宝坤心想：我一定要搞清楚这到底划怎么一回事，我要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面去。

于是他开始到处闻到处找，完全忘记了还要去学校这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