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城头三箭退马贼（一）

这个时候，胡万明就看到李万有彻底的从女儿墙后面站了起来，高声向对面的马抱山喊道：“马抱山，你给我听好了，刚才我这三箭，只是让你手下的三个向我开枪的人大腿穿透而已。我要想射死你们任何一个人易如反掌，包括你马抱山。不过我总认为，我和你们本没有任何仇怨，没有必要无故杀戮结怨。但是只要你们再有一个人敢向我开枪，等到我再一次举起弓箭的时候，必须要让向我开枪的人死在当场。如果你们不信的话，现在可以再试着向我开枪。你们从现在开始只要放下枪，赶紧离开这里退出河套地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况且往日无仇无冤，我也不会对你们下狠手赶尽杀绝。你们不听劝阻还要继续在河套地区为非作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不信你就往后看！”

胡万明也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站到了李万有的身边。紧接着刘玟绮大小姐也从地下爬了起来，走到李万有的身边。李万有一边密切注视着400步远的马抱山他们一帮人，一边对身边的刘玟绮大小姐说，你还是不要站在这里了，赶紧爬下来吧，你和我不一样，你明白吗？”给任何人的感觉，这哪里是刚认识不久的一对男女，完全是一个关心小媳妇的好男人，对自家媳妇和风细雨的劝说。

刘玟绮大小姐撒娇一般地说：“不嘛，你站在这里有危险，所以我就要陪着你站在这里，这样我感觉到你的危险才会减少很多呢。”

刘仲达知府焦急的呼唤着女儿的名字，让她赶紧趴下，快点趴下！

李万有也口气稍微加重一点说：“听我的不要让我分神，暂时你还是爬下来的好。因为我的眼神比你们好，他们那边一举一动我这边看得明明白白。只要他们有要向我开枪的动作，枪还没有举起来，我就会有所防备的，所以我说你和我不一样。等到再过一会我让你起来你再起来，好吗？听话。”贴心贴肺的暖人话语如沐春风一般，让大小姐的心都醉了。但是不管李万有怎么说，也不管知府大人刘仲达怎么声嘶力竭的呼喊，刘玟绮大小姐就是不肯重新爬下来，坚决执拗地要站在李万有的身边。在刘玟绮大小姐的心理上，这样才能表达她对李万有深深的爱恋之情。

一阵幸福的暖流涌过李万有的心头。患难见真情，在这种随时随地就可能把性命丢掉的情况下，刘玟绮大小姐居然敢如此义无反顾的站在他的身边，这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这个勇气是需要万般的爱恋作为后援的。看来刘玟绮是铁定了要跟着自己了。为了不要让恐慌的心理蔓延，让周围这些人，尤其是知府大人刘仲达，不要继续这么声嘶力竭的扰乱军心，李万有只好说：“你们不要急，不要呼喊，放心好了，只要我站在这里你们什么也不要担心，对方在举枪之前，我就会把大小姐摁倒在地的，所以你们放心吧。”

胡万明被李万有的话深深的震惊了。他是当兵的人，他对鸟铳啊，这些新式的步枪的情况很了解，子弹出枪的速度，他是再清楚不过了，400步的距离，这种新式的步枪子弹从开枪到子弹飞过他们头顶，比眨眼的时间还要短，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躲得开子弹。躲子弹的人只是一个传说，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就不存在。此刻他们站在城头上的这个情况是非常危险的，可是面对李万有这样的强人，虽然他心里难免有一些害怕打鼓，可是不得不陪着他继续站在这里。

李万有的喊话过了片刻之后，胡万明就看到，马抱山阵营里三个被李万有射倒的马贼，被搀扶到后面的几匹高头大马上，然后这些人每人骑着一匹马，身旁还牵着另外一匹备用马，开始哗啦啦的向后面撤退了。同时三支响箭射向了空中。

胡万明知道，这是通知围攻其他三个城门的马贼撤退的信号。在这些马贼向后面撤退了几十步之后，就看到马抱山拨转马头，高声的说道：“城头上这个年轻人，你给我听着，我马抱山自从成为马贼以后，从来就没有遇过一个真正的敌人，可是今天我却遇到了一个。而且这个敌人还没有枪没有炮，只是用弓箭就伤了我三个弟兄。你折损了我的面子，我马抱山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我马抱山与巴音格尔城，与刘仲达也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记着，我马抱山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人，今天这三箭之仇，我早晚要以10倍的代价还给你和刘仲达的。只要我马抱山不死，等我和弟兄们休整一下，一定要回来报这一箭之仇，不把你们弄死了，不把巴音格尔城平了，我马抱山枉活人世！”话毕，马抱山拨转马头，跟着前面已经走出几十步的那些马贼，向西南方向撤离了。

刚才马抱山他们那边的情况，李万有看的清清楚楚，马抱山说的那些话，这边所有人也听得明明白白。

胡万明几声吆喝之下，城头上的这些人全部爬了起来。随后胡万明上去，把知府大人刘仲达搀扶了起来。这时候大家再看向知府大人刘仲达，已经惨无人色，就像一个将死之人似的。刘仲达声音颤颤巍巍的说：“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下一步马抱山如果重整人马再次杀来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啊？”刘仲达的眼神里，全是凄苦之色，除此就是对李万有深深的责备。

胡万明转过身来，对李万有说：“这帮马贼是担心害怕被你把他们射杀了，才慌乱逃走的，至少现在他们已经方寸大乱，我们是不是赶紧打开城门，我带领一彪人马追赶出去，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呢？”

李万有胸有成竹的说：“古语有云，哀兵必胜，穷寇莫追。这是一种常识，尽管他们被我的三箭射退了，可是并不等于他们就没有了战斗力。这些马贼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Gew.98式步枪，另外还有四门火炮，所以一旦他们和我们拼命，我们两个人死是小事，可是要是因此把巴音格尔城被他们涂炭了，刘知府要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那就不好了。”

说话间，李万有用余光扫视了一下旁边站着的刘仲达知府。在李万有从刘仲达知府身上收回眼神的时候，还不经意的和胡万明对望了一下，在对望的时候，胡万明清晰的看到，李万有对他连续眨了好几次眼。胡万明知道这个眼神后面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一时半会儿他还没有理解透彻而已。

这会儿所有城头上那些趴在女儿墙后面的衙役和官兵，也全部站了起来。他们虽然已经看到马抱山他们一帮人，哄哄闹闹的向着西南方向开拔去了，可是他们的担心才刚刚的开始。这个担心，和他们知府老爷刘仲达的担心是大同小异的。他们明白，只要马抱山重新返回来的时候，只要他想打开巴音格尔城的几座城门，那是易如反掌的。那么他们知道，以马抱山的残酷手段而论，城破之日，就是他们命丧当场之时。

李万有拿起自己的鹿角野驼弓和俩壶雕翎箭，拽着胡万明千总，二话不说，就向城下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对着身后的刘玟绮小姐说：“再会了，刘玟绮小姐。我们还有要紧事情需要办呢，后悔有期吧！”

刘仲达知府又气又急，嘴角抖得厉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胡万明千总和李万有小爷从他眼前消失。

刘玟绮大小姐看开了事情的端倪，她没好气地对爹爹刘仲达说：“人家好心好意的来到城头上帮助你解围，可是你看看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不仅没有一句感谢话，口口声声就是对人家的责备。现在人家就要离开这里了，你看就你手下的这些衙役和官兵，还怎么能够守住这座孤城！他走，我也要跟着他走！”刘玟绮大小姐说的话铿锵有力，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她这种话，在当时人们听来，就是伤风败俗，大逆不道。可是接受了新式教育的大小姐，才不在乎这些呢。扔下这句话之后，大小姐赶紧快走两步，下城头追赶前面的李万有和胡万明去了。

走在前面的李万有，低声对千总大人胡万明说：“指望刘仲达来对付这帮马贼是不可能的。你看吧，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一只绵羊带领一群狮子必然会吃败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