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境

三年前的夏天，董月梦22岁，大学刚毕业。没有经历找工作的烦恼，南山市的南山银行大学校园招聘会上她成功拿到了offer。

董月梦参加新员工入职培训，汪海作为银行高管开班致辞。 

入职培训完了，董月梦被分配到网点成了一名储蓄员。

某天，有个人冲进大厅，冲着正在大堂忙活的董月梦就来了一句：“你们是怎么搞的？我老婆怎么知道我的存款的？”董月梦有点懵，礼貌回应：“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那人自顾说道：“我在你们这里存钱，存的可是私房钱。你们不是为客户保密吗？为什么我老婆知道了我的存款？她是怎么知道的？不是你们说的还能是谁？”

董月梦听明白了，但意想不到的是那人转身走掉了，一边走还一边嘟哝：“不行，太不可靠了。没有一家银行是可靠的。”

董月梦很懵：这人没有诉求吗？

董月梦茫然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一扭头，正好看见汪海深邃却带笑的眼眸。

没多久，董月梦调到青春路支行，这是一家综合性网点，业务全面，什么都要学，董月梦忙成了陀螺。

中午没有休息时间，吃饭的同事轮着来，时间也不定，好多同事都有胃病。

董月梦也没能幸免，工作一年后得了急性胃炎。

汪海作为分管领导，马上派人送董月梦就医并去医院表示了慰问。

董月梦在医院住了三天。胃病只能吃清淡好消化的，要少食多餐。汪海每日派人送四餐来。董月梦家人不在本地，秦晴刚好跑世界去了。她知道如此精致的食物不可能是单位安排的，但这时候却也不好矫情拒绝。

出院后，董月梦算了算账，将汪海那部分钱全部打给了他。虽然划清了界限，董月梦对汪海还是有了些许改观的。毕竟人在最孤独难过的时候是很容易被感动的。

董月梦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朋友，在她的认识里，她总是在失去。

读幼儿园的时候，养了两只小鸡仔。第二天，一只鸡仔被邻居家小狗叼走了，第三天邻居家熊孩子说要教小鸡仔游泳，扔水里淹死了。接着养只小猫咪，被老鼠药毒死了。再养只狗，也走丢了，大人都说准是被人偷走了。

上小学了，妈妈让她学各种才艺，把奶奶送的洋娃娃扔了，爸爸送的拼图扔了，舅舅做的沙包扔了，姑姑买的皮筋扔了，反正她喜欢的东西都没有了，只要求她要拿回所有能拿到的奖杯。总维护她的奶奶去世了，爸爸说不过强势的妈妈，她只有学习学习学习。

中学的时候，和她一起学舞的好朋友分在一个班，她很高兴。然而中学生活才开始，好朋友就生病去世了。而那段时间爸爸妈妈总是吵架，她孤独得几乎抑郁，谁也不想理。

高中的时候，爸爸妈妈离婚了。妈妈不知道去了哪里，爸爸有一阵子看她像看幽灵。也就是这时，秦晴转到班上，和她成了好朋友。

大学里，董月梦不是校花，却有着比校花还高的人气，与另外三位女同学并称南大四大美人。

追她的人和托秦晴带纸条送食物送物品的人排老长队，她都不为所动。很多人说她高冷，其实她是不想再失去。

董月梦喜欢户外运动，尤其是极限运动。虽然她拒绝了很多人，但是心里还是有过小小期待：结婚的时候要和心爱的人从悬崖上速降下来，然后潜到水里，在水中将婚礼进行到底。

工作后，董月梦差不多周末都要去户外运动。有时候速降，有时候冲浪，有时候骑行，有时候攀岩。而“偶遇”汪海成了家常便饭。

爬山途中分享一下路餐，远足时候讲一讲笑话。共同的爱好和话题拉近了彼此距离，这大概就是深情演绎了那句“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董月梦虽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答应做汪海的女朋友，而是说给彼此一个机会看能不能相处成为男女朋友。三个月的时间，董月梦还没想明白到底是不是喜欢汪海，这场单方面的恋爱便戛然而止。

此刻，董月梦和秦晴碰了一下杯。董月梦对好朋友说：“放心吧，我的肉肉会长回来的。”五个月，她的脸都尖了，身形更咪单薄。用秦晴的话说：“你现在风吹都要倒，还不用等台风到来。”

秦晴突然秒换八卦脸：“欸，怎么样？今天是哪位帅哥给你做的开导？”

董月梦差点翻白眼，瞪闺蜜一眼：“开导？我有那么想不开吗？”

“好吧，我错了，是催眠。”秦晴举起两手，同时举起的还有凤爪。

“我是睡着了，可不是被催眠了，是……”

话没说完，秦晴拿着凤爪使劲一挥：“唉呀不重要，你就告诉我是哪位帅哥？”

董月梦睨她一眼：“你能不这么色咪-咪的吗？”

秦晴立马正襟危坐，看上去是可爱好奇宝宝，实则也是可爱好奇宝宝，不过更易一言难尽了，一副“快告诉我快告诉我”的急色样。

董月梦心中感动，秦晴不动声色的温暖，插科打诨想让她快乐起来。

“是裴主任。”

“帅吧？”

董月梦想了想，裴一轩进来的时候她是仰望的：“帅不帅的没觉得，很高，得有185吧，也许还更高些。声音是你喜欢的大提琴般的低沉、美妙。”她看了一眼眼冒心心的秦晴，忍笑道：“欸，你不是采访过他吗？”

秦晴夸张地叹了一口大气：“拜托，裴主任29岁，高大、威猛、英俊、潇洒，还是‘造梦空间’投资人之一。唉~你都不给我机会让我好好认识一下帅哥。”这是怪她没等她一起去？

其实秦晴当初采访“造梦空间”的时候与裴一轩只有一面之缘，采访的是另一个创始人李少云。

董梦月拿纸巾擦了擦嘴和手，喝了口酒，一边笑秦晴的搞怪一边两手大拇指和食指圈成圆放眼睛上，说：“帅不帅我真不记得了，看他戴着眼镜我就只有一个词：斯文败类。”

“噗……”秦晴一口酒喷了出来，董梦月飞身挡住面前的盘子，淋了一脸“细雨”，抬眼一脸幽怨地看着秦晴。

董梦月和秦晴从餐桌前转战到卧室，抵足谈心说了一夜悄悄话。

董梦月做了一个梦：大海波涛汹涌，海边潮水中有个人在破浪而行。确切说是抱着她在奋力向岸边游。一个大浪袭来，那人将她推向岸边，而那人却被浪卷入海水中。

董梦月猛然睁开眼，觉得自己不是做了一个梦而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让她恍惚的是，看不清那人的脸，惟一清晰的是那一头的板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