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跳湖

“成思成，把笔记抄一遍，背过。”

夏旖旎眉目不善地瞪视着成思成，语气里命令的意味十分明显。

成思成心有反感，头不抬眼不睁地懒懒说道：“班长，谢谢，这一科，我决定挂了。”

“你说挂了就挂了？不行。”

“夏旖旎，我挂不挂科，与你有关吗？”

夏旖旎美目一瞪：“你简直狗咬吕洞宾。”

一边的陆东篱，连忙假装殷勤地拿过夏旖旎手中的笔记：“班长大人，给我给我，我劝劝他，我劝劝他。”

河大大二教室里上演的这一幕，也不知有多少次了。

这不，陆东篱和从前一样，连忙上来解围，夏旖旎的火力，立刻转移到他身上。

“陆东篱，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她用手一指旁边的肖遥凌子昂，“你们几个，和成思成一起抄，一起背。”

“这——哈哈，哈哈。”

几个大男人无言以对，打着哈哈。

古汉语老师比较严厉，课堂上经常出其不意地提问，屡屡让人下不来台，班长此举，实属好意啊！

无奈之下，几人只好接受现实。陆东篱把笔记本塞到成思成手里。语气里戏谑意味明显：“我也觉得，成思成你不识好歹。”

成思成接过笔记本，朝陆东篱踢了一脚，转过身。

“兄弟们，走了，回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夏旖旎得意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一笑。可她没有想到，仅仅过了一个小时，自己的笔记本，就泡在有陆东篱臭袜子的脸盆里了。

“怪你！”

“怎么怪我，明明是你！”

“成思成，我看见是你故意弄下去的！”111111

“你哪只眼看见了？”

几个人互相指责。一会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陆东篱，你把个臭脸盆放在这里干什么？”

“脸盆放在这里也就算了，你不把臭袜子泡在里边，笔记本掉下去也没事。”

“对啊！这里是书桌，你把脸盆放在这里，什么居心？”

一连串的责问，大家众口一词，让陆东篱无可置辩。

“你们什么意思？”

“找你负责而已。”

“好，好吧。”

成思成代表大家发言：

“这里有两个选择，一是由你去还笔记本，二是你到南苑牧场，抱着牛腚连亲三口。”

陆东篱虽然心有不愿，却也无可奈何，挣扎道：“那如果牛顶人，不让亲怎么办？”

肖遥笑。

“not，notnot，这你放心，牛是栓着的。”

凌子昂也笑。

“不过你的问题为什么不是，牛腚上沾满了屎怎么办？”

笔记也不用抄了，大家嘻嘻哈哈斗着嘴，捞起笔记本晾到窗台上。

不学了，给自己放个假吧！今天是肖遥生日，大家劳逸结合，苦中作乐，学习之余喝个小酒不为过吧！

生曰里喝点小酒，当然不为过，可如果你喝得太大，是不是就有点过了？

夜已深。

酒后的成思成很亢奋。

热，燥热，头也有点晕晕乎乎。胳膊腿似乎比平时更有力量，想发泄，想狂奔，想怒吼。

他猛地坐起来，“啪啪”地拍打床铺，高声喊道：“弟兄们，是汉子的，都站起来！”

肖遥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着眼睛，大着舌头粗声道“干！干了!”

陆东篱一翻身，屁股压在凌子昂的头上。

凌子昂凄厉的声音从陆东篱屁股下传来：“干，干，干什么？”嘴朝陆东篱大腿狠狠一咬。

陆东篱“啊”地一声大叫：“哎呀。你他他妈的，属，属老鼠的？怎怎么乱咬？”

成思成狠狠地敲着床铺：“静一静，静一静，是汉子的，跟我到栖霞湖里冲浪。”

“滋扭”一声，连在一起的床铺，在重重的压迫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满屋里东倒西歪的男人，没有一条是汉子。

陆东篱翻一下身，口中嘟囔：“冲，冲浪？”手摸索着被凌子昂咬了的屁股，“栖，栖霞湖，也，也有浪？”

成思成跌跌撞撞地走出宿舍。初夏的夜晚，华灯迷离璀璨，烂漫的星河铺向遥远，黑蓝的天幕隐在无尽的夜色。

成思成心中有诗意萌动，晃一晃隐隐作痛的脑袋，就想做一首诗出来，突见栖霞湖水光闪耀在前面，想法早变。

快步走向湖水，这时间到水里游泳，他妈的多有意趣。

他来到湖边的一处峭壁上，湖面弥漫而来的微凉气息，让人很舒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汗衫短裤也不脱，轻轻地舒展开双臂，惬意而且优雅地，扑落在幽蓝的水中。

“扑通”一声，一片水花溅了起来。接着“啊”的一声惊呼，从不远的湖边传来。

成思成心下暗笑，谁？我夜半跳湖，是不挺惊魂的？

当他住了一会从水中露出头来，就看到一团红色的水影朝自己游过来。

心道：看吧，看吧，还真有人误会了。嘿嘿，童心一起，他“扑腾”“扑腾”做挣扎状。

眯着眼看着来人，眼看来人游近了，一只手就恶作剧地向她抓去。

不料，自己的手还在半路，头突然一痛，“轰”地一声，太阳穴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下。

心中立刻明白，那人为了防止他垂死中下死手抱她，要先将他打晕了。

本来酒就喝高了，拳头袭来，居然都看不见。而此刻挨了一拳，双眼更是金星乱冒，一时十分狼狈，挣扎中，头又连续挨了几下。

心中只好说：唉，还是装死吧，不装死，被她打死可就赔了。

于是，忙作昏晕状，手脚一松，就往湖中沉去。

那人水性倒也真好，让他面朝上，一手背起他，一手缓缓地划着水，向湖岸游去。

刚到了岸边，就把他放在地上。那人似乎有点脱力，仰躺在湖边，除了呼吸之外，再也没了别的气息。

稍过片刻，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成思成屏住呼吸，做昏晕状，微微眯着眼睛瞄过去。

只见夜色中一抹姣美曼妙的身影，朦胧地呈现面前，头发和衣裳都滴着水滴，呼吸有些粗重。成思成看见那美丽的面容虽有些狼狈，神情却满含着急。

夏旖旎？真是冤家路窄，你说你大半夜躲在湖边干什么？真是阴魂不散，游个泳都能遇上。

眼见她有些紧张地弯腰看向自己，成思成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一口酒气喷出来。

夏旖旎一愣，连忙向后一躲，随即一脚向成思成踢去，口中怒道：“成思成，你去死吧。”

成思成慢悠悠地爬起来，道：

“好说，好说。”很配合地摇摇晃晃向水中走去，口中却道：

“死有什么可怕，又不是没死过。”

回头看时，夏旖旎早已头也不回地气冲冲走了。

头痛，头痛，这痛与以前似乎有所不同，可以确定，它不是因为酒，是来自那顿冰雹般急骤恶毒的饱拳。

走吧，现在就是真死在水中，恐怕也没人救了。

燥热倒是没有了，但头皮钝痛却出来了。

难道躺在床上不好，挨一顿揍才爽吗？

难道粉拳击打头部，有治疗燥热的作用吗？

夏旖旎，你他妈还真是暴力。救个人而已，用得着那么下死手吗？